第三十七章 废灵根的嘲笑
冗长的等待终于结束，资质检测正式开始。数十条长龙般的队伍前方，各自升起了一座半人高的乳白色石碑，碑身光滑如玉，上面铭刻着比黑岩城测灵柱更为繁复玄奥的符文，散发着柔和而精准的灵压。这是青岚门特制的测灵碑，其检测精度远非世俗之物可比。
负责登记的青岚门外门弟子神情肃穆，声音通过法术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依次上前，将手掌按于碑面，灌注心神，不得喧哗！”
检测过程很快，结果也立竿见影。
随着一个个少年上前，测灵碑上亮起各色光华，伴随着登记弟子清晰的唱名声：
“李默，金、木、火三灵根，主金！下一位！”
“张芸，水、土双灵根！不错！下一位！”
“王猛，金灵根，单一金灵根！天灵根！”（引起一片不小的惊呼和羡慕的目光）
“赵铁柱，金、木、水、火四灵根，下一位！”
光华闪烁，唱名声此起彼伏。单灵根、双灵根的天才固然引人瞩目，引发阵阵赞叹，但更多的还是三灵根、四灵根的普通资质，波澜不惊。偶尔出现一个五灵根，碑上便会亮起微弱而混杂的五色光芒，引来周围一阵毫不掩饰的嗤笑声和同情的目光，那检测者也大多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地匆匆退下。
终于，轮到了林风所在的这一队。
他前面那个之前嘲讽过他的胖少年，得意洋洋地上前，将胖手按在碑上。
测灵碑亮起红、黄两色光华，颇为明亮。
“朱富贵，火、土双灵根，主火！不错，站到通过区等候。”登记弟子微微点头。
胖少年朱富贵顿时眉飞色舞，挑衅似的回头瞥了林风一眼，昂首挺胸地走到了旁边一片划定的区域，那里已经站了数百名通过初步资质筛选的少年。
“下一个。”登记弟子的声音依旧平淡。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林风身上。他所在的这条队伍，以及附近几条队伍的人，几乎都注意到了这个穿着寒酸、一路备受嘲笑的少年。好奇、戏谑、等着看笑话的眼神，如同聚光灯般打在他身上。
林风面无表情，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缓步上前。他的步伐很稳，没有丝毫犹豫或怯懦。来到测灵碑前，他伸出那只略显瘦小、却异常稳定的右手，平静地按在了冰凉的碑面之上。
一如在黑岩城那般，他并未刻意压制或引导，只是将心神沉入，让体内那自成循环的五行灵气自然流淌，与测灵碑沟通。
刹那间——
测灵碑微微一颤，碑身之上，金、绿、蓝、红、黄，五色光华同时亮起！
然而，与黑岩城那次冲天而起、璀璨夺目的异象截然不同，这一次的五色光华，显得极其微弱、黯淡，并且驳杂不堪！
五种光芒勉强交织在一起，却毫无在黑岩城时的浑然一体与磅礴气势，反而像是一盘散沙，相互干扰，彼此削弱，亮度甚至比不上之前一些四灵根资质者引发的光芒！那代表着五行灵气在他体内处于一种极其低效、近乎停滞的平衡状态，正是典籍中记载的、最典型也最无用的——“伪五灵根”特征！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肆无忌惮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五灵根！果然是五灵根！”
“我就说嘛！一个乞丐能有什么好资质！”
“看看那光，弱得跟萤火虫似的，笑死人了！”
“废灵根！彻头彻尾的废灵根！真是浪费大家时间！”
“刚才谁说他可能深藏不露的？出来走两步？”
嘲讽声、哄笑声、拍腿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林风所在的队伍蔓延开来，席卷了小半个广场！无数人指着那黯淡的五色光华，笑得前仰后合，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
朱富贵在通过区更是笑得最大声，胖脸涨得通红，指着林风对身旁的人大声道：“看吧！我就说！一个臭要饭的，还想修仙？做梦去吧！”
之前那个掩鼻的华服少女，也忍不住用团扇掩着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对丫鬟道：“杏儿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
就连负责登记的那位青岚门外门弟子，看着测灵碑上那微弱驳杂的五色光华，也几不可察地微微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惋惜（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然后用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宣布了结果：
“林风，金、木、水、火、土，五灵根。资质……下下等。”
“下下等”三个字，如同最终的审判，再次引来了新一轮的爆笑和更加露骨的鄙夷。
“下下等！哈哈哈，官方认证的废柴！”
“赶紧滚吧！别挡着后面的人！”
“真是晦气，排了这么久的队，就看到这么个玩意儿。”
无数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箭矢，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鄙夷、幸灾乐祸，射向那个依旧站在测灵碑前，手还未放下的瘦小身影。
极致的羞辱，如同狂风暴雨，将他彻底淹没。
然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林风，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没有愤怒，没有羞愧，没有绝望。他甚至缓缓地收回了按在碑面上的手，仿佛刚才检测出的那个“下下等”资质，与自己毫无关系。
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澜，但那波澜并非因嘲笑而起，而是因为测灵碑的结果与他自身感知的差异。
“果然如此……青岚门的测灵碑，检测的是灵根先天禀赋与当前灵气吸纳转化效率的综合结果。我的五行灵根先天确实驳杂，这是事实。但它检测不出我体内自成循环的五行本源之气，更探测不到我那神秘的空间。”林风冷静地分析着，“在他们眼中，我确实是‘废柴’。但这‘废’，只是表象。”
他看着周围那些笑得扭曲的面孔，那些充满了优越感和恶意的眼神，心中一片冰凉的平静。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夏虫不可语冰。
这些嘲笑，这些轻视，不过是修仙路上微不足道的尘埃。若连这点风雨都经受不住，又何谈攀登大道之巅？
他甚至隐隐感觉到，这次检测结果，或许并非坏事。彻底坐实“废柴”之名，能让他更好地隐匿于暗处，减少许多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低调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他没有理会任何嘲讽，也没有去看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只是默默地，依照登记弟子随意的挥手示意，转身走向了与“通过区”截然相反的、专门划分出来的——淘汰等候区。
那里已经稀稀拉拉地站了数百人，大多垂头丧气，面如死灰。林风的加入，并未引起任何波澜，他们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中，无暇他顾。
他走到角落，安静地站立，如同磐石。
广场上的哄笑渐渐平息，检测继续进行。
但许多人看向淘汰区那个沉默身影的目光，依旧带着未散的讥诮。
林风闭上双眼，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在心中冷笑。
笑吧，尽情地笑吧。
仙路漫长，此刻的终点，或许正是我林风真正的起点。
他触摸着怀中那枚妖核，感受着空间内那亩黑土地与时间加速的韵律。
考核，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