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上帝心知已是底线，便取出紫气萦绕的丹丸：“师兄既如此诚意，金丹请收下。”
离开瑶池时，玄都俯身拜谢。
老子轻抚其顶：“痴儿，为师不过尽本分。
此丹容我参详几日，再与你服用。”
玄都自然恭敬应允，毫无异议。
太上老君端详着掌心的鸿蒙金丹，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尽管炼制此丹耗费巨大，甚至让人教折损了部分权柄，但终究值得。
他的丹道造诣有望突破瓶颈，或许将来能炼出传说中的十转金丹。
想到此处，老子带着玄都加快云速，直返太清天。
光阴荏苒，数年转瞬即逝。
沉香终日埋首书斋，连满脸须茬都无暇打理。
此时的他不再抗拒这些典籍——书中轩瀚见闻竟让他的心境越发开阔，修为也随之提升，不知不觉已突破至大罗金仙中期。
这般进境让沉香惊讶不已，终于确信这些绝非普通书籍。
事实正是如此：这些典籍都是孙悟空四处搜集的珍本，每一卷都价值连城。
正因知晓其中分量，孙悟空才特意安排沉香潜心研读。
不过孙悟空也明白，单靠典籍无法让修为快速提升。
还需要借助天材地宝，才能见效。
世上确实有几种宝物能大幅增进修为：五庄观的人参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黄中李、天庭的蟠桃，以及老君丹炉里炼制的灵丹。
相比之下，蟠桃园与兜率宫是最佳目标。
孙悟空行事果断，立刻带着沉香潜入天庭，首先前往蟠桃园。
看到园外银甲披风的天兵来回巡视，沉香第一次真切体会到救母之路的艰难。
光是这里的守备就如此严密，天庭实力可见一斑。
孙悟空虽有些意外，却并不把这些天兵放在眼里。
他屈指轻弹，巡逻天将纷纷倒地。
两人趁机溜进园中，边摘边吃，十分痛快。
孙悟空想着给花果山的猴子们带些回去，沉香也记挂着刘家村的乡亲。
知道不能久留，他们收起成堆的蟠桃，转身赶往兜率宫。
此时殿中的太上老君似有察觉，嘴角微扬，带着童子和青牛悄然离去，只留下百余名天兵守卫宫门。
见到丹房外列阵的天兵，孙悟空咧嘴笑道：“这老官儿学聪明了，以前可从不派人把守。”
话音刚落，指尖流光闪过，天兵们已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两人闯进丹房，只见案上琳琅满目：九转金丹十余粒、八转金丹数十粒、七转金丹五百多粒，还有各种疗伤恢复的灵丹陈列其中。
孙悟空刚要阻止，沉香已经抓起丹丸囫囵吞下。
顿时少年面红耳赤，体内法力如脱缰野马横冲直撞，鼓胀的经脉让他疼得满地打滚。
“老孙当年仗着金刚不坏之身才敢这么乱吃。”
猴王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这凡人竟比石猴还莽撞。
三十三天外，太上老君拂尘抖动。
若非顾忌布局，真想敲醒这败家小子——那些被当成糖豆嚼的九转金丹，连孙猴子当年都得百年炼化！
兜率宫内金光忽现。
昊轩上帝隔空点出一指，悄无声息地镇住暴走的药力。
孙悟空挠头不解，只当是宝莲灯护主的效果。
“风紧扯呼！”
占了便宜的师徒赶紧溜走。
沉香周身霞光流转，太乙金仙圆满的气息已隐约显现大罗迹象。
最意外的收获是柴房角落那柄斧头——上品先天灵宝竟被老君拿来劈柴，惊得猴王连叹浪费。
宝莲灯青光与斧刃寒光交相辉映，沉香凌空一挥，云海立分。
“如今就算直面杨戬…”
少年握紧斧柄，孙悟空却一个筋斗翻上树梢：“天庭那帮神仙正满世界找咱们呢！”
凌霄殿上，众仙窃窃私语。
太白金星偷瞄着捶胸顿足的老君，心想这次可不像是五百年前配合大圣演戏。
瞧那丹房里连盛药的紫金葫芦都东倒西歪，分明是遭了真劫。
凌霄殿内，昊轩善尸玉帝怒拍御座：“荒谬！天庭连蟠桃仙丹都守不住，成何体统？速速查明贼人！”
巡查灵官回报：“陛下，查实是斗战胜佛孙悟空与沉香所为。”
玉帝故作疑惑：“沉香是谁？”
保守派仙家立即进言：“此子是三圣母与凡人所生，此举公然藐视天威，请陛下速派天兵擒拿！”
另一仙家急忙劝阻：“不可！沉香现居水帘洞，斗战胜佛乃佛门中人。
如今佛门势大，若起冲突恐两败俱伤。”
众仙争论不休时，黄角大仙出列：“据臣所知，沉香还有同伙名为小玉与八太子。
若擒此二人，沉香必自投罗网。”
有仙家反驳：“八太子是龙族子弟，擒拿恐伤龙族之心。”
陆压道君微笑道：“提前和龙族打个招呼，事成之后放人便是。”
玉帝故作犹豫时，黄角大仙悄然传音。
顷刻间众仙齐声奏请：“恳请陛下扞卫天条威严！”
玉帝点头准奏：“命托塔天王李靖携哪吒三太子、四大天王，率五万天兵下界捉拿沉香党羽。”
李靖奉旨后立即整军出发。
此时沉香尚在闭关潜修，对天兵来袭毫无察觉。
朝会散去，玉帝回到太微玉清宫。
黄角大仙、陆压道君与南极玄冰老祖齐聚府中密谈。
花果山内，孙悟空正助沉香消化灵药。
澎湃灵力让沉香境界直冲大罗金仙顶峰，体内仍积蓄着大量未化药力。
孙悟空深知即便沉香突破准圣，也难与天庭抗衡。
若要救母改天条，必须联合天庭内部力量。
他早已暗中联络天蓬元帅与卷帘大将，天蓬已同意相助。
这些年来，孙悟空与牛魔王夫妇亦冰释前嫌。
当初劝说时，牛魔王夫妇表面答应，实则受赵公明指使演了场戏。
即便天蓬愿公开支持，也难敌全盛时期的天庭。
他深知昊天帝的谋算，这才敢应承孙悟空，否则绝不敢轻举妄动。
身为天河统帅，天蓬虽掌水军兵权，却比谁都清楚玉帝的底蕴。
除却制约众神的封神榜与打神鞭，玉帝更掌握着天兵天将的命脉——天兵册与天将册，只是从不轻易示人。
昊天帝早已看穿孙悟空等人的谋划，却未加阻拦。
这出大戏本就在他算计之中，他甚至还刻意借域外战事调离精锐，只留下对天条心存异议的仙家。
不过昊天帝或许不知，那些追随他多年的老臣已秘密集会。
为首的黄角大仙环视众人：“诸位都明白，陛下对废止天条始终犹豫。
那些鼓动之辈，其心可诛。”
一位仙官愤然击案：“荒唐！天条乃天庭根基，岂容轻废？”
另一人随即附和：“我等追随陛下多年，绝不能坐视陛下被蛊惑。
唯有恪守天条，天庭才能长治久安。”
“几位大帝态度如何？”
有人探问。
黄角大仙徐徐道：“紫薇大帝与长生大帝认为旧天条已不合时宜，青华大帝保持中立，勾陈大帝支持我们。
散仙联盟的赤脚大仙等人也站在我们这边。”
闻言众人稍感心安。
支持他们的势力不容小觑，紫薇与长生大帝虽不赞成，也不会直接干预。
即便沉香找来援手，他们也有信心应付。
殊不知留守仙官多半有意放水——他们本就对天条不满。
当然昊天帝也埋下暗棋，安排了些认同天条者混入其中。
若昊天帝知晓老臣们密谋维护天条，只怕会无奈苦笑。
这些臣子虽忠心，却太过顽固。
借此 敲打他们，未必不是件好事。
此时花果山脚下，天蓬疾驰而至。
孙悟空见他带着沉香，惊喜道：“师弟怎么来了？”
天蓬苦笑：“师兄，你们师徒又闯祸了！天庭震怒，老君气得直跺脚。
李靖、哪吒带着四大天王和五万天兵，正在捉拿八太子和小玉呢。”
“他们不怕得罪龙族？”
孙悟空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天蓬摇头叹息：“天庭早与龙族达成协议，龙族并无意见。
这番举动，实则是要逼沉香独闯天庭。”
孙悟空欲要说话，沉香抢先道：“他们既来相请，我便往天宫走一趟。”
言毕，即化流光飞向天际。
悟空跺脚欲追，却被天蓬拦下：“大圣且慢，此时赶去也是徒劳。”
悟空暗觉有理，若再闯天宫，天庭必不容情，唯有暗祝沉香平安。
此刻沉香已杀入一重天，与守军交锋。
虽每重天驻兵十万，但兵力分散，迎战者不过万余。
不消片时，天兵溃败。
沉香未多纠缠，转瞬攻向二重天，不等守军集齐，已破至三重天。
沉香一路势不可挡，暗中却有人操控天兵集结，使其迟缓。
纵使兵力最多之时，亦只半数有余，且多有懈怠。
沉香法力损耗虽重，却因腹中仙丹不断补给，愈战愈勇。
三十三重天上群仙察觉异状，杨戬率草头神前往驰援。
临行前，他暗自分出一缕法力，化作王母之形藏于暗处，意在警示沉香人心叵测。
沉香攻至十重天，陷入重围，十万天兵与二十八星宿将其困住。
正对峙间，杨戬骤然现身，直取沉香。
沉香今非昔比，挥斧架开三尖两刃刀，同时催动宝莲灯震退杨戬。
杨戬刀势一转，横扫而来。
沉香急退避开，侧身闪过杨戬突刺。
不待杨戬变招，沉香再催宝莲灯将其逼退。
杨戬胸口虽痛，心中却甚慰，只觉沉香尚需历练。
沉香趁机欲进，却被草头神所阻，战局再度胶着。
忽见流光一闪，杨戬以法力所化之王母降临，身后随行草头神所变的天奴侍女。
众仙心照不宣，不敢点破，恭敬行礼。
这幻象向沉香缓步走来。
少年心中惊异，此乃他首次面见天庭至尊，更奇的是竟察觉不到对方身上仙力流转。
正疑惑间，假玉帝沉声道：“沉香，你可是因天庭囚禁令堂之事心怀怨恨？”
“只要陛下释放家母，我立时退去！”
沉香抱拳回应。
假玉帝冷笑：“闯下如此大祸，岂能轻易了结？若就此放人，天庭威严何存？”
假王母接话道：“除非你自废修为，本宫可做主赦免你们母子。”
“当真？”
沉香半信半疑，“除非立下赦书为证！”
金光闪过，假玉帝当场挥毫写下赦书。
沉香不疑有他，当即运功震断经脉。
一声闷哼，他踉跄跪地，额间渗出细密汗珠。
“现在……可放人否？”
少年虚弱抬头，却见杨戬纵声大笑：“如此天真，难怪中计！”
“陛下岂能失信？”
沉香怒目而视。
杨戬袖袍一挥，两道幻影化作流光没入袖中：“若是本君变化，又当如何？”
“奸贼！”
看清真相的沉香目眦欲裂，悔恨交加，紧攥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