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喜欢看热闹的，无论这热闹是喜是悲。
当然，要是够奇葩炸裂些那就更好了，可以当很久的谈资，让枯燥乏味满嘴苦涩的生活多一点精神娱乐。
而且大家为了看热闹，是可以暂时忽视肚子饿这个问题的。
因为饭可以晚点吃，热闹过了就没了。
山神庙这里这么大动静，把早上秦有花母女的事彻底捅开，整个山寨都知道了，估计还会很快传到山下。
午后的庙宇被寨里所有闲着的人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谁是坏人。
就连各个工地也在边干活边议论，有嫌疑比较小的人一回到工地就被拉着问东问西或者主动向外显摆。
山神庙里最终筛选出来的可疑人员有六个，最初的李方圆也在其中。
余铁匠家的婆子隐在人群里，跟老姐妹说着话，心里无比纠结。
她知道那个有点瘸的李方圆无辜，因为昨晚他送自家那个不懂事的娃回来，还搭了一根头绳。
但她又害怕李方圆把这事说出来。
跟这件事沾边的已经有一个女娃妞妞被那啥了，再把她家孩子牵扯进去，以后传出去，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说不定会说她家孩子身子也不干净，不好找人家。
就算能找，聘礼上也会被狠狠压价。
太亏了。
可要是真让她不闻不问，闭着眼当看不见，她又心里难安。
现在李方圆一个字都没提她孙女，没有为了脱罪什么都说。
她心里更愧疚了……
“再等等，要是真断错了，我就去找庙祝和当家的，把话说清楚，不能冤枉了好人。”
余婆子心虚地这样想着，又有些怪上家里那个没脸皮的孙女。
但她似乎忘了，她们这群纵着孩子去亲近李方圆的人，心里也是隐隐期待能从对方身上得到点好处，好节省自家开支的。
一根头绳不贵，但不用掏钱孩子有了就不会再问家里讨要，几口零嘴也不当什么，但在外面吃了就没那么馋了……
余婆子在外面的盘算无人得知，院里六个人已经被聚拢到一起，三个寨里的，三个李大驴那伙的，很均匀。
尽管云澈反对，但妞妞还是被拉到了山神庙这边的院子。
因为大拇指残缺的人有两个。
而其他四个手指不残缺的人也有作案时间和无法说明的原因，找不到人给他们作证。
所以需要妞妞过来指认一二，提高判案的准确性。
在王婶和秦有花的陪伴下，妞妞畏畏缩缩的到了庙门口，看到一群大人向她投来注视的目光，恐惧和无助瞬间席卷而来，捂着眼往她娘怀里躲。
她不敢看，也不敢面对这么多人。
眼看孩子哭的睁不开眼，这案子一时卡在这里。
李方圆看着心疼，灵机一动，顿时有了别的法子，于是开口道：“庙祝，各位当家，我想到一个办法，无需妞妞指证，可以分辨我等清白。”
陆鸣秦风等人看向谢宁远，谢宁远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还请两位把孩子先带走。”
李方圆拱拱手，对王婶和秦有花道：“我的法子不宜有女人在场。”
王婶和秦有花面面相觑，却依旧踩着斜阳倒影，带孩子走向角门那边。
云澈又忘了自己是个“女人”，错身让三人过去，还贴心地拉上门，然后继续倚着墙看。
他想知道李方圆怎么辩证清白，难道是个太监？
还是说他昨晚在跟另外四个打牌？
嘶！好污啊！
云澈脑子胡乱想着，一道道目光往他这边扫来，他没明白怎么回事，直到陆鸣瞪了他一眼……
一瞬间恍然大悟，然后不好意思地转身回自己那边院子。
见院子里没有女人了，李方圆才又继续说道：“我的法子是脱裤子——验身！”
他这话一出，有人若有所思，有人满脸疑惑。
验身？
有什么好验的？
这里不都是男的吗？
谢宁远抚掌笑了起来：“方圆兄弟此言有理！”
陆鸣等人亦是纷纷点头，显然对他的法子颇为认同。
但场中不是所有人脑子都好使，仍旧是一脸疑惑地左顾右盼，希望能得出答案。
这个验身的法子到底哪里好了？
有机会为自家兄弟洗清嫌疑的李大驴乐得做这个解释人，当即开口：“这天还冷的很，男人嘛，又糙的很，我们这些人不到轮夫妻房的时候，怕是想不起来洗澡。”
“说实话，那玩意儿也不干净……”
云澈趴在角门后听李大驴解释后，脸色一言难尽，就连妞妞的娘秦有花也沉默了。
按李方圆的法子，昨晚的畜生害了妞妞，要是不讲究，没洗，那肯定有痕迹，裤子一脱就能看出来。
但要是莫名其妙洗干净了，同样属于重大作案嫌疑。
你又没去澡堂洗澡，闲着没事怎么忽然想起洗那玩意儿了？
按大家这个生活习惯，脱裤子验身，就成了检验他们这几个人最好的法子。
果然，李大驴一通解释完毕。
六人中，有个三十来岁大拇指残缺的男人脸色煞白，顿时绷不住了。
其他五人已经大大方方开始解腰带，准备脱裤子，他颤抖的手始终不敢放到裤腰带上。
靠近庙门审案的陆鸣和几个当家，心里有了答案。
却依旧叫人扒了他的裤子，在院里众人面前验身，好盖棺定论。
结果就是，他洗了！
在这样一个寒冷的环境里，不洗头不洗澡，单单洗了那里。
“我……我昨晚……身上痒……”
他有些无力地辩解着，试图蒙混过去，但上首的几人看过审问记录，已然没了废话。
三当家陈壮摇头道：“你媳妇儿昨天回娘家没来及赶回来，自然没人跟你同房，你那又没疙瘩红肿，这个借口太假。”
隔壁院，秦有花无助地瘫倒在地，除了哭还是哭。
凶手抓到了，但她的女儿该怎么办？
“没事的，现在这年景不好，没这么多讲究。
你和记根兄弟加把劲儿，多存份家业，以后从外面挑个好女婿，无论是上门还是帮衬她俩过日子，都便宜，不会有人记得的。”
云澈轻声安抚着，不知道要怎么说以后山下建城，让他们换地方生活的事。
毕竟他的宏图大业连块城墙砖都还没看见，给秦有花一家画这个饼，他们一定会认为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