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劈过的演武场，空气里还飘着焦糊味。
地面炸出的大坑冒着青烟，赵虎瘫在坑边，头发炸得像刺猬，金丹修为掉得只剩筑基，嘴里还喃喃着“不敢了”。
剩下的修士们挤在一块儿，没人敢动。
有的抱着胳膊发抖，有的盯着坑底的焦土发愣，还有的偷偷摸传讯符——刚才厉无生的暗线被抓，他们怕自己也被牵连，想赶紧报信，可手刚碰到传讯符，就瞥见斗战圣殿的银甲修士正盯着这边，赶紧又缩了回去。
“都过来。”
场主的声音从角斗台上传来，还是那么冷，没一点温度。
修士们你推我搡地走过去，没人敢走快，也没人敢落后。
场主手里捏着一叠黄纸，每张纸都泛着淡淡的黑纹，纸上的字是红色的，看着有点扎眼。
“这是打工还债契，”场主把黄纸往旁边的石桌上一放，“想活下去的，就签。”
“签了能怎么样？”一个瘦高个修士小声问，他叫李青，之前押了八年修为，刚才没敢冲，躲过了天雷。
场主抬眼扫了他一下，李青吓得赶紧低下头。
“签了，就去后面的演武台打角斗，”场主说，“赢一场，抵一点债。胜百场，欠的修为全还你，放你走。”
“那……那赢不了百场呢？”又一个修士问，声音更小。
场主没回答，只是指了指石桌旁边的一个铁笼。
铁笼里关着个修士，头发花白，眼窝深陷，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修为弱得像个刚入门的弟子。
“他，”场主的手指着铁笼，“签契三年，赢了八十七场，还差十三场。”
修士们往铁笼里看，那修士听到场主的话，突然扑到笼边，抓着栏杆喊：“我还能打！再给我三场！我能赢！”
场主没理他，继续说：“赢不了，就一直打。什么时候修为抽干了，什么时候算完。”
铁笼里的修士突然不喊了，瘫在地上，眼神空洞。
修士们都不说话了。
赢百场，听着难，可至少还有希望。
要是不签，刚才赵虎和黑衣修士的下场，就是例子。
“没人签？”场主拿起一张契纸，指尖泛着金光，“那我就当你们不想活了。”
话音刚落，天上的乌云又聚了点，虽然没打雷，可风里已经有了凉意。
“我签！我签！”
王老三突然喊了一声，从人群里挤出来，冲到石桌前。
他之前押了十年修为，刚才天雷劈下来时，他躲在后面，没被劈到，可现在腿还软。
“我签！百场就百场，我能赢！”王老三抓起笔，在契纸上按了手印。
手印刚按上去，契纸突然亮了一下，一道黑纹从纸上飘出来，钻进王老三的眉心，没入就不见了。
“这是魂印，”场主说，“签了契，就别想跑。跑了，魂印会疼得你打滚，最后修为全抽干。”
王老三摸了摸眉心，没什么感觉，可心里一紧——这是被盯上了，想跑都跑不了。
有了王老三开头，其他修士也不敢犹豫了。
李青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拿起笔，手还在抖，按手印的时候，笔尖都歪了。
“别抖，”旁边的银甲修士冷声道，“签个契而已，又不是让你去死。”
李青赶紧点头，按完手印，也感觉眉心一热，知道魂印打上了。
一个接一个，修士们都签了契。
有的一边签一边叹气，有的咬着牙，有的还在偷偷哭——他们本来都是有修为的修士，现在却要靠打角斗还债，跟杂役没两样。
就在最后一个修士要签的时候，人群后面突然有人往门口跑。
“我不签！我宁肯死，也不打角斗！”
那修士是个中年，之前押了五年修为，刚才一直躲在后面，现在见大家都签了，突然想跑。
“拦住他。”
雷战的声音刚落，两个银甲修士就冲了上去，速度快得像风。
中年修士刚跑到门口，就被一个银甲修士踹倒在地，另一个上前，按住他的手，直接往契纸上按。
“我不签！放开我！”中年修士挣扎着喊，“厉无生大人会来救我的！你们别得意！”
“厉无生？”雷战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背上，“他自身都难保，还救你？”
中年修士还想喊，雷战直接捏住他的嘴，把契纸按在他手上，印了个手印。
魂印入体，中年修士突然不喊了，瘫在地上，像泄了气的皮球。
“还有谁想跑？”雷战扫了一圈修士，没人敢动。
场主把签好的契纸收起来，叠成一叠，递给旁边的侍从：“登记好名字，每个人欠多少修为，赢一场抵多少，都记清楚。”
“是，场主。”
侍从拿着契纸，往偏殿走，修士们也被银甲修士赶着，跟在后面。
偏殿里早就摆好了长桌，桌上放着名册，每个修士过来，报上名字和欠的修为，侍从就往名册上记，旁边还有个修士拿着个玉牌，每个登记完的人，都要被玉牌扫一下，玉牌会亮一下，显示没问题。
“这玉牌是干什么的？”李青问旁边的侍从。
“查魂印的，”侍从头也不抬，“要是有厉无生的人混进来，玉牌会红。”
李青心里一紧，赶紧低下头，怕玉牌扫到自己有问题——他刚才收到过厉无生的传讯，虽然没回复，可怕被查出来。
还好，玉牌扫到他的时候，只是亮了下白光，侍从没多问，让他去后面的演武场等着。
王老三登记完，跟李青凑到一块儿。
“你说，百场能赢吗？”王老三小声问，他之前没打过角斗，心里没底。
“不知道，”李青摇摇头，“先打吧，总比被抽干修为强。”
他们往后面走，刚拐过弯，就听到“砰砰”的声音。
走近一看，后面还有个小演武场，里面有两个修士正在打。
一个穿灰衣，一个穿黑衣，灰衣修士修为低，被黑衣修士打得节节败退，嘴角都流血了，可还是不敢停。
“别躲！再躲就抽你修为！”旁边的裁判喊着，手里拿着个小旗子，要是灰衣修士再躲，就要挥旗判输。
王老三和李青停下脚，看着里面的打斗，心里更慌了。
“这……这也太狠了吧？”王老三说。
“不然你以为场主会那么好心？”旁边一个老修士说，他是之前签契的，已经赢了三十多场，“赢一场抵的债很少，有时候赢十场，才抵一年修为。”
“那百场……”李青算了算，要是一场抵一个月，百场才抵八年多，他欠八年，刚好，可要是抵得少，就不止百场了。
“别算了，”老修士叹了口气，“赶紧找个地方歇着，下一场就该你们上了。”
王老三和李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只能跟着老修士，往旁边的石凳上坐。
此时的林九，正在昊天宗的柴房里，手里拿着刚抽的【恶魔】牌。
传讯符震了，是场主发来的。
“九师，幸存者都签了打工契，一共三百二十四人，登记好了名册，待会儿发给您。斗战圣殿的人还在审那几个黑衣修士，目前没问出其他暗线。”
林九回复：“好。让雷战多盯着点，别让厉无生的人再混进来。另外，角斗场的规则盯紧点，别让有人作弊，赢一场抵多少债，要统一，别出乱子。”
“明白九师！”
收起传讯符，林九把【恶魔】牌放在桌上，牌面的黑纹闪了闪，跟打工契上的纹很像。
他知道，这些签了契的修士，以后就是轮回演武场的“工具人”，赢百场赎身，听着有希望，可真正能赢够的，没几个。
这就是他的规则，要么按规则来，要么被规则淘汰。
就在这时，传讯符又震了，是钱四海发来的。
“九师！好消息！刚才演武场签契的修士，好多人怕赢不了百场，都把家里的灵田、法宝换成命运钱，存进钱庄了！今天又多了三百万存款！”
林九笑了笑，回复：“知道了。让钱庄的人做好登记，别弄错了。另外，跟塔罗药盟说一声，让他们多准备点疗伤药，送到演武场，按成本价卖，用命运钱结算。”
“好嘞九师！我马上就去办！”
挂了传讯符，林九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
演武场的事只是个开始，厉无生肯定还会搞事，灵源枯竭的问题也没解决，接下来还有百炼宗的炼器星标推广会。
他得一步一步来，把所有的麻烦都解决掉，让整个修真界，都跟着他的规则走。
而演武场的偏殿里，王老三已经站在了小演武台上。
他的对手是个穿黑衣的修士，修为比他高一点，是筑基后期，王老三现在是筑基中期。
“开始！”
裁判的旗子一挥，黑衣修士就冲了过来，手里的刀直劈王老三的胸口。
王老三赶紧躲，可还是慢了点，胳膊被划了个口子，血瞬间流了出来。
“躲什么？”黑衣修士冷笑，“不敢打就别签契，浪费时间！”
王老三咬着牙，握紧手里的剑——他不能输，输了就少一场，离百场又远了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冲了上去，剑对着黑衣修士的腿刺过去。
黑衣修士没想到他敢反击，愣了一下，赶紧躲，可还是被剑尖划到了裤腿。
“还敢还手？”黑衣修士怒了，刀舞得更快，对着王老三的头劈下来。
王老三往旁边滚，躲开了刀，可后背撞到了演武台的栏杆，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看着黑衣修士又冲过来，心里突然想起林九——之前在昊天宗，他听说过林九的运气好，能带来福气。
“九师保佑……”王老三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突然觉得浑身有了劲。
他站起来，手里的剑突然亮了一下，虽然没进阶，可灵力比刚才稳了点。
黑衣修士又劈过来，王老三这次没躲，而是用剑去挡。
“当！”
两柄兵器撞在一起，王老三的手麻了，可黑衣修士也被震得退了一步。
“有点意思，”黑衣修士眯起眼，“看来你还不算太废。”
王老三没说话，趁黑衣修士退的间隙，冲上去，剑对着黑衣修士的胸口刺过去。
这次黑衣修士没躲开，剑尖刺进了他的肩膀，血喷了出来。
“啊！”黑衣修士惨叫一声，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裁判赶紧冲过来，挥旗：“王老三胜！”
王老三喘着粗气，看着掉在地上的刀，还有黑衣修士捂着肩膀的样子，突然笑了——他赢了第一场！
虽然胳膊还在流血，后背还疼，可他离百场又近了一步。
旁边的李青看到王老三赢了，也松了口气——看来百场不是完全没希望。
而场主站在角斗台上，看着小演武场的打斗，掏出传讯符，给林九发了条消息：“九师，第一场角斗结束，王老三胜，抵三个月修为。”
林九收到消息时，正在帮王伯劈柴。
他回复：“好，继续盯着，有情况随时报。”
收起传讯符，林九拿起斧头，又劈了一根柴。
他知道，演武场的角斗会一直继续，这些签了契的修士，会成为轮回演武场的稳定“客源”，也会成为命运钱流通的一部分。
而厉无生，还在幽冥殿的大殿里，看着手里的传讯符——是之前跑掉的一个暗线发来的，说演武场的修士都签了打工契，厉无生的脸色更沉了。
“九师……”厉无生捏着传讯符，指节发白，“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他们？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不止这些！”
他掏出另一个传讯符，发给一个神秘人：“按计划，明天去百炼宗，在推广会上搞点事，我要让九师的推广会，开不下去！”
“是，殿主。”
收起传讯符，厉无生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黑暗。
他知道，百炼宗的炼器星标推广会，是九师的重要一步，只要毁了推广会，就能打乱九师的计划，甚至可能让其他宗门对九师产生怀疑。
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而此时的百炼宗，已经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明天的推广会。
炼器炉已经擦干净，里面的火熊熊燃烧，炼器师们正在准备材料，神炉旁边的高台上，已经摆好了最好的位置，等着各宗门的人来。
百炼宗宗主站在神炉旁边，看着忙碌的弟子们，掏出传讯符，给林九发了条消息：“九师，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明天了。”
林九回复：“好。明天我会跟秦宗主一起去，你那边多安排点人，盯着厉无生的人，别让他们搞事。”
“明白九师！我已经让弟子们在周围布了阵，斗战圣殿的人也会来帮忙！”
挂了传讯符，林九放下斧头，拍了拍手上的灰。
明天的推广会，会是修真界的一个大日子，炼器星标一推广，整个炼器行业都会围着他的规则转。
他得做好准备，不能让厉无生坏了他的事。
演武场的偏殿里，王老三已经被扶了下来，李青递给他一瓶疗伤药。
“你还行啊，居然赢了！”李青说。
王老三喝了口药，伤口不那么疼了：“运气好，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劲儿了。”
“你别得意，”旁边的老修士说，“后面的对手会越来越强，有的已经赢了几十场，修为比你高多了。”
王老三点点头，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的路还长。
可他不想放弃，只要赢够百场，就能拿回修为，就能离开这里。
他看着小演武台上，下一场的两个修士已经打了起来，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再加把劲，还有九十九场……”
而远处的昊天宗，林九已经回到了柴房，他掏出【恶魔】牌，牌面的黑纹闪了闪，映出演武场的场景。
他知道，这些签了契的修士，会在他的规则下，一步步往前走，而他，会站在幕后，看着这一切，看着命运钱流通得越来越快，看着他的掌控力越来越强。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百炼宗的推广会，厉无生的阴谋，灵源枯竭的危机……
他都会一一解决。
因为他是九师，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制定者。
没人能撼动他的地位，没人能打破他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