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落在昊天宗广场上时，整个宗门都炸了锅。
外门弟子、内门长老、甚至连平时深居简出的太上长老，都涌到广场上，围着那艘散发着灵光的飞舟指指点点，议论声比炼器房的锤子声还响。
“那是百炼神工宗的标记吧？他们咋来了？”
“你傻啊，没看见秦宗主手里的木盒？指定是买着神器了！”
“可咱们宗门哪来那么多灵石？上次买灵米都快把家底掏空了……”
秦昊站在飞舟甲板上，抱着装斩妖剑的木盒，听着下面的议论，腰杆挺得笔直。他故意放慢脚步，让金丝宗主袍在风中飘得更张扬些，眼角的余光瞥见人群里的林九，赶紧朝他招了招手。
林九正蹲在广场角落的花坛边，手里拿着根树枝逗蚂蚁。早上抽牌的时候，抽到了【星币侍从】，牌面画着个捧着星币的小孩，说是能提升吸收灵力的速度。他刚把树枝插进土里，就听见秦昊喊他，只好拍拍裤子上的土，慢悠悠地走过去。
“九儿，快过来！” 秦昊笑得满脸褶子，把木盒往他面前递，“你看这是啥？”
林九探头一看，木盒里的斩妖剑正泛着寒光，剑身的符文像小蛇似的游走，碰一下，指尖就麻酥酥的。
“好剑。” 他由衷地说。
“何止是好剑！” 秦昊激动得声音都劈了，“这可是百炼神工宗的镇店之宝，斩妖剑！削铁如泥，还能辟邪！老祖见了指定高兴！”
周围的弟子们听得眼睛都直了，一个个往前挤，想离斩妖剑近点，嘴里的惊叹声此起彼伏。
“我的娘嘞，真的是斩妖剑！我在古籍上见过画像！”
“听说这剑要几十万灵石才能买到，咱们宗真买得起？”
“肯定是宗主有办法！”
秦昊清了清嗓子，等议论声小了点，突然提高音量：“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斩妖剑，咱们没花多少钱！”
“没花多少钱？” 人群里炸开了锅，一个留着络腮胡的长老挤出来，瞪着铜铃大的眼睛，“宗主，您可别骗我们，这剑就算打对折也得十五万……”
“还真让你说对了！” 秦昊拍了拍络腮胡长老的肩膀，笑得更得意了，“不光打了对折，还白拿了五十支穿云箭、三十张防御符！”
“啥？！” 络腮胡长老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百炼神工宗疯了？”
“他们没疯。” 秦昊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手里的九折令，金光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全靠这个！九儿捡的这块令牌，面子大到没边！百炼神工宗的宗主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
所有目光 “唰” 地一下全落在林九身上，有震惊，有羡慕，还有人使劲揉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 一个灰头土脸的杂役，居然比宗主还有面子？
林九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往后退了半步，正好踩在一只蚂蚁身上。他赶紧挪开脚，心里琢磨着这【星币侍从】的效果到底啥时候显灵。
“九儿啊，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秦昊突然从储物袋里掏出个小玉瓶，塞到林九手里，瓶身冰凉，还刻着花纹，“这是‘凝神丹’，能提升炼气期修士的灵力纯度，你拿着，好好修炼。”
林九捏了捏玉瓶，沉甸甸的，能感觉到里面有三粒丹药在滚动。他刚想推辞，就被秦昊按住了肩膀。
“拿着！” 秦昊的语气不容置疑，眼神里全是真诚，“你要是跟我客气，就是不把我当自己人！说真的，你真是咱们昊天宗的福星！”
周围的弟子们又开始嗡嗡议论，这次的语气里多了些敬畏。
“宗主居然把凝神丹给一个杂役？”
“没听宗主说吗，人家是福星！灵米、神器，哪样不是靠他弄来的？”
“我要是能跟他搞好关系就好了……”
林九看着手里的玉瓶，突然觉得有点烫手。他挠了挠头，把玉瓶揣进怀里，对着秦昊鞠了一躬：“谢谢宗主。”
“谢啥！” 秦昊拍了拍他的后背，力道不小，“以后好好干，有啥需要尽管跟我说！就算你想进内门，我都能给你安排！”
这话一出，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进内门？那可是多少外门弟子梦寐以求的事，一个杂役居然能被宗主亲口许诺？
林九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觉得杂役院挺好的，扫地挺有意思。”
“你这孩子……” 秦昊被他逗笑了，摇了摇头，“行，你想在哪就在哪，没人敢拦你。走，跟我去给老祖送剑去，顺便让他老人家也谢谢你。”
林九刚想跟上去，就被王伯拽住了胳膊。老人家眼睛瞪得溜圆，手里的药篓都忘了放下，声音抖得像筛糠：“九儿…… 那是凝神丹啊！一颗就值上千灵石，宗主居然给了你三颗？”
“嗯。” 林九点头，从怀里掏出玉瓶递给王伯，“您帮我收着吧，我现在用不上。”
“我帮你收着？” 王伯吓得赶紧摆手，“这金贵东西，我可不敢碰，你自己收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旁边的刘三也凑过来，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九儿，你真打算一直在杂役院扫地啊？宗主都说让你进内门了……”
“嗯。” 林九拿起墙角的扫帚，往杂役院走，“扫地挺好的。”
看着他扛着扫帚慢悠悠离开的背影，广场上的人都傻了。
拿着能让百炼神工宗低头的令牌，揣着宗主亲赐的凝神丹，却只想安安静静扫大街？
这杂役，到底是啥来头？
秦昊看着林九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对着身边的长老说：“这孩子，心性是真不错。不贪名，不图利，难怪能有这等机缘。”
“宗主说得是。” 络腮胡长老点头，“就是修为太低了点，才炼气二层，真要是遇到危险……”
“所以才要帮他啊。” 秦昊握紧了手里的木盒，“传令下去，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林九，就是跟我秦昊作对！跟整个昊天宗作对！”
声音洪亮，传遍了整个广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看向杂役院方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畏。
林九回到杂役院时，太阳已经爬到头顶了。
他把扫帚靠在墙上，坐在门槛上，掏出秦昊给的玉瓶。打开瓶塞，一股清香味儿飘出来，像是雨后的青草香，闻着就让人精神一振。里面的三粒凝神丹圆滚滚的，泛着淡淡的绿光，看着就不是凡品。
“正好试试【星币侍从】的效果。” 林九捏出一粒丹药，扔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分成无数小股，往四肢百骸钻。他赶紧盘腿坐下，集中精神引导这些暖流，突然发现体内的灵力运转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那些暖流被吸收得干干净净，连点渣滓都没剩。
“这牌真管用！” 林九心里一喜，感觉丹田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他正想再吃一粒，王伯端着个大碗走过来，碗里是冒着热气的灵米粥，上面还卧了个荷包蛋。
“快趁热吃，补补。” 王伯把碗往他手里塞，“刚才听外门的人说，幽冥殿那边好像有点动静，说是…… 说是他们在百炼神工宗的订单被改了，多花了十五万灵石，气得厉无生把桌子都掀了。”
林九喝了口粥，米粒滑溜溜的，带着股甜味：“跟咱们没关系。”
“咋没关系？” 王伯急了，“那十五万灵石可是算在他们账上的，这不就是你弄的？他们肯定恨死你了，你可得小心点！”
林九笑了笑，没说话。
恨就恨呗。
反正他有塔罗牌，有命运钱，还有整个昊天宗当靠山，还怕个幽冥殿？
正说着，钱四海派来的灵傀突然跑了进来，胸口的徽章闪着红光，单膝跪地：“九师！斗战圣殿的人来了，说要见您，还说…… 还说幽冥殿在黑风洞集结了大批人马，好像要报复。”
林九舀粥的勺子顿了顿。
来了。
该来的总会来。
他放下碗，擦了擦嘴：“知道了，让他们在钱庄等着，我吃完粥就过去。”
“是！” 灵傀应声起身，转身跑了出去，机械腿在地上踏出 “哐哐” 的响声。
王伯看着林九，嘴唇动了动，想说啥又没说出来，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慢点吃，别噎着。”
林九点点头，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拿起扫帚往墙上一靠。
杂役院的阳光正好，暖洋洋的，照得人想睡觉。
但他知道，不能睡。
外面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
斗战圣殿的人来找他做什么？
幽冥殿集结人马，是想抢斩妖剑，还是想报复命运钱庄？
还有，刚才吃了凝神丹，加上【星币侍从】的效果，是不是该试试冲击炼气三层了？
林九拍了拍怀里的玉瓶，里面还有两粒凝神丹。
等处理完这些事，就闭关修炼。
总不能一直当个炼气二层的杂役。
他站起身，往山坳的方向走，脚步轻快，像是踩着棉花。
路过广场时，还能看到弟子们围着斩妖剑议论，秦昊的大嗓门时不时传过来，说的都是他林九的 “丰功伟绩”。
林九没停，径直往前走。
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整个青州都会知道昊天宗有个叫林九的杂役。
一个能让百炼神工宗打折、让斗战圣殿等候、让幽冥殿忌惮的杂役。
一个被宗主称为 “福星” 的杂役。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山坳的方向，命运钱庄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斗战圣殿的黑甲卫已经到了，正站在钱庄门口，背着手，像两尊铁塔。
林九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倒要看看，幽冥殿这次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也顺便试试，手里的【星币侍从】和那两粒凝神丹，能不能让他的修为再进一步。
毕竟，扫地也得有足够的力气才行。
阳光洒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条通往未知的路。
而这条路，正等着他用扫帚，一点点扫出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