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宗的晨雾刚散，聚灵崖的灵脉就泛着暖金色的光，把周围的草叶都染得发亮。
林九扛着那把沾过魔血的破扫帚，正蹲在山门最下面一级台阶上，抠着缝里最后一点血泥。昨晚三魔宗闹事溅的血，干在青玉石上硬得像壳，得用扫帚尖一点点往外挑，挑出来的碎渣落在草堆里，很快就被晨露打湿。
“林九，早啊！”
一个提着食盒的伙夫路过，笑着打招呼，食盒里飘出灵米粥的香味，“刚从膳堂出来，给主峰的长老送早饭，你要不要垫垫肚子？”
林九抬起头，脸上沾了点灰，笑得憨：“不了不了，我扫完这几级台阶就去吃。”
“那你快点，灵米粥凉了就不好吃了。”伙夫说着，脚步没停，往主峰方向走，刚走没几步又回头喊，“对了，刚才听膳堂的伙计说，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好像说五大综合宗要联盟了，你听说没？”
“五大综合宗联盟？”林九手里的扫帚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
五大综合宗是万道神宫、九霄仙盟、八荒圣殿、五行天宗、阴阳玄府，都是修真界顶尖的存在，平时虽有往来，却从没听说要联盟。这消息来得蹊跷，不像是真的。
“没听说啊，谁传的？”林九装作疑惑的样子，继续抠台阶缝里的血泥。
“不知道，说是天机阁传出来的。”伙夫挠了挠头，“还说五大宗联盟是为了抢咱们昊天宗的灵脉，你可别往外说，我也是听伙计随口提的。”
林九心里更沉了。
天机阁？
天机阁平时就喜欢卜算天机、散布消息，以前还因为卜算“十五宗同源”遭过反噬，现在突然传五大宗联盟抢灵脉的谣言，肯定没安好心。
“我知道了，谢谢提醒。”林九笑着点头，看着伙夫走远，手里的扫帚慢慢停了下来。
天机阁为什么要散布这种谣言？
是想挑拨五大宗的关系，让他们内斗？还是想把祸水引到昊天宗，让五大宗都来针对他们？
不管是哪种，对昊天宗都没好处。
正想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嗡嗡”的，像有很多人在议论，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弟子的争吵声。
林九抬头往山口看——
只见十几个穿着不同宗门服饰的弟子正往这边走，有万道神宫的白衣弟子，有五行天宗的五彩道袍弟子，还有九霄仙盟的银甲弟子，个个脸上带着怒气，边走边吵，手里的兵器都握得死紧，好像随时要动手。
“凭什么说我们五行天宗想抢灵脉？明明是你们九霄仙盟先派人盯着聚灵崖的！”一个五行天宗的弟子怒吼，指着对面的银甲弟子，眼里满是凶光。
“放狗屁！我们只是路过！倒是你们，前几天还派战舰来‘协防’，结果炮口对着人家昊天宗的阵法，谁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九霄仙盟的弟子也不甘示弱，拔刀就想冲上去。
“都别吵了！”一个万道神宫的白衣弟子皱着眉头，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咱们都是来查谣言的，不是来打架的！要是真打起来，才中了别人的计！”
可没人听他的，五行天宗和九霄仙盟的弟子已经推搡起来，有的甚至拔出了兵器，眼看就要打起来。
林九赶紧放下扫帚，快步走过去，拦在中间：“各位师兄，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你谁啊？关你屁事！”一个五行天宗的弟子推了林九一把，力气很大，林九踉跄着差点摔倒，幸好旁边一个万道神宫的弟子扶了他一把。
“他是昊天宗的林九，上次大战帮了不少忙！”万道神宫的弟子对着五行天宗的弟子怒喝，“你怎么能对他动手？太过分了！”
五行天宗的弟子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林九，见他穿着灰布衣，手里还握着把破扫帚，眼里满是不屑：“一个扫地的杂役，也配管我们的事？”
“你这话就不对了！”万道神宫的弟子急了，“林九虽然是杂役，但他是昊天宗的福星，上次要是没有他，咱们也打不赢魔修！”
其他万道神宫的弟子也跟着附和，说林九厉害，让五行天宗的弟子道歉。
五行天宗的弟子脸色涨得通红，却还是嘴硬：“就算他是福星，也管不了我们的事！我们五大宗的事，轮不到一个杂役插手！”
“你！”万道神宫的弟子气得想动手，被林九拦住了。
“别冲动，真打起来就麻烦了。”林九对着万道神宫的弟子摇了摇头，又转向五行天宗的弟子，语气很平和，“这位师兄，我知道你们是来查谣言的，可动手解决不了问题啊。要是真打起来，传出去别人还以为五大宗真要内斗，正好中了散布谣言的人的计。”
五行天宗的弟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林九会这么说，心里的火气消了些，却还是没好气：“那你说怎么办？天机阁说我们五大宗要联盟抢灵脉，现在其他宗门都在盯着我们，我们要是不查清楚，以后还怎么在修真界立足？”
“查肯定要查，但不是用打架的方式。”林九笑了笑，指了指昊天宗的方向，“不如咱们先去昊天宗坐坐，喝杯茶，慢慢说。宗主和长老们都在，肯定能给你们一个说法。”
万道神宫的弟子赶紧点头：“对！咱们先去昊天宗，跟秦宗主好好谈谈，肯定能查清楚谣言的来源！”
九霄仙盟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也觉得有道理，纷纷劝五行天宗的弟子，让他别冲动。
五行天宗的弟子犹豫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行！就听你的！要是查不出谣言的来源，咱们再算账！”
林九松了口气，带着他们往昊天宗走，心里却在想。
天机阁这招真毒。
故意散布五大宗联盟的谣言，还把抢灵脉的帽子扣在他们头上，就是想让五大宗互相猜忌、内斗，最后两败俱伤。
而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走着走着，林九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对着身后喊：“那位师兄，等一下！”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弟子正悄悄往后退，想趁机溜走，正是刚才挑事最厉害的那个五行天宗弟子。
“你想跑？”万道神宫的弟子眼疾手快，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说！你是不是天机阁派来的奸细？故意挑事的！”
“我……我不是！”那弟子吓得脸色惨白，挣扎着想要逃跑，却被抓得死死的，“我就是想早点回去，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刚才你最积极挑事，现在又想跑，肯定有问题！”林九走过去，眼神锐利地盯着他，“说！是谁让你散布谣言的？是不是天机阁？”
那弟子被林九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抖，再也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喊：“我说！我说！是天机阁的人让我做的！他们给了我一百个命运钱，让我在五大宗弟子里挑事，还让我故意说五大宗要联盟抢灵脉！”
“果然是天机阁！”众人怒不可遏，纷纷骂天机阁卑鄙无耻，竟然用这种手段挑拨离间。
“把他带回去，交给秦宗主处置！”万道神宫的弟子说着，和其他弟子一起，押着那个奸细往昊天宗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
林九跟在后面，心里却没轻松。
抓住一个奸细没用，天机阁肯定还派了很多人在其他地方挑事，要是不尽快阻止，五大宗迟早会内斗。
得想个办法，把天机阁的阴谋揭穿，让五大宗知道真相。
想着，林九从怀里掏出块黑色的石头——是上次从魔修身上捡的，沾着点魔气，能用来传递消息。
他把石头往地上一扔，石头“咕噜噜”滚到路边的草丛里，很快就散发出淡淡的黑气，往万道神宫的银舟方向飘去。
这是他跟凌千雪约定的信号，只要看到这种黑气，就说明有紧急情况，让她尽快赶来。
做完这些，林九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弟子，心里盘算着。
凌千雪来了之后，让她联系其他四大宗的宗主，把奸细带过去当证据，揭穿天机阁的阴谋。
这样既能阻止五大宗内斗，又能让天机阁付出代价，还能让五大宗欠昊天宗一个人情，一举三得。
……
昊天宗的议事厅里，气氛紧张得像块湿抹布。
秦昊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手里捏着个传讯符，上面是其他四大宗宗主发来的消息，全是质问五大宗联盟抢灵脉的事，语气很不客气。
下面的长老们也坐立不安，有的在小声议论，有的在唉声叹气，还有的在指责天机阁卑鄙无耻。
“砰！”
秦昊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都跳了起来，茶水洒了一地：“天机阁太过分了！竟然散布这种谣言，挑拨五大宗的关系，还把祸水引到我们昊天宗！这是想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啊！”
“宗主，现在怎么办啊？”执法长老急得直跺脚，“其他四大宗都在盯着我们，要是不尽快解释清楚，他们肯定会以为我们跟天机阁勾结，到时候就麻烦了！”
“解释？怎么解释？”秦昊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满是疲惫，“我们说不是我们干的，他们会信吗？现在奸细还没带过来，没有证据，谁会相信我们？”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弟子的汇报：“宗主！林九带着五大宗的弟子和一个奸细回来了！”
“太好了！”秦昊眼前一亮，赶紧站起来，“快！让他们进来！”
很快，林九就带着五大宗的弟子和那个奸细走进来，议事厅一下子就挤满了人。
“秦宗主！”万道神宫的弟子对着秦昊拱手，把奸细推到前面，“这是天机阁派来的奸细，承认是他故意挑事，散布五大宗联盟抢灵脉的谣言！”
秦昊看着地上跪着的奸细，眼神里满是怒火：“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天机阁为什么要散布谣言？”
奸细吓得浑身发抖，不敢隐瞒，把天机阁如何收买他、如何让他挑事的经过全说了出来，还说天机阁的目标是让五大宗内斗，然后趁机吞并他们的势力。
“果然是这样！”秦昊气得浑身发抖，对着五大宗的弟子说，“各位师兄，你们也听到了，这都是天机阁的阴谋！我们昊天宗从来没想过要抢谁的灵脉，更不会跟天机阁勾结！”
五大宗的弟子脸上都露出愧疚的表情，纷纷对着秦昊拱手道歉：“秦宗主，对不起，我们错怪你们了！还请你们原谅！”
“没事没事，”秦昊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你们也是被天机阁骗了，不怪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把真相告诉其他四大宗的宗主，阻止天机阁的阴谋。”
“我们这就回去禀报！”五大宗的弟子纷纷点头，押着奸细往外走，脚步比刚才快了些。
看着他们走远，秦昊才松了口气，对着林九拱手：“林九，这次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我们不仅解释不清楚，还会跟五大宗闹僵，后果不堪设想！”
“宗主客气了，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林九笑了笑，继续说，“不过，天机阁肯定还派了很多人在其他地方挑事，我们得尽快联系其他四大宗的宗主，一起揭穿天机阁的阴谋，不然还会有更多人被骗。”
“对！”秦昊赶紧点头，从怀里掏出传讯符，“我这就联系凌仙子，让她帮忙联系其他四大宗的宗主，尽快召开会议，揭穿天机阁的阴谋！”
林九看着秦昊忙碌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抓住了奸细，解释清楚了误会。
接下来，就看凌千雪能不能联系到其他四大宗的宗主，一起对付天机阁了。
他相信，凌千雪肯定能做到。
毕竟，她是万道神宫的剑峰首领，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想着，林九转身往外走：“宗主，我先去扫地了，有什么事再叫我。”
“好！你去吧！”秦昊头也没抬，手里的传讯符泛着光，显然已经联系上了凌千雪。
林九走出议事厅，扛起放在门口的破扫帚，继续往山门的方向走。
路上，他看到很多弟子都在议论天机阁的事，有的在骂天机阁卑鄙，有的在担心五大宗内斗，还有的在庆幸揭穿了阴谋。
林九听着，没说话，只是把扫帚上的灰尘往草堆里抖了抖，心里却在想。
天机阁这次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的阴谋被揭穿了，肯定会想其他办法来对付五大宗和昊天宗。
得提前做好准备，不能让他们得逞。
想着，林九从怀里掏出塔罗牌，指尖轻轻划过牌面，【审判】牌面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着什么。
林九笑了笑，把塔罗牌收起来，继续扫地。
不管天机阁有什么阴谋，他都有办法应对。
因为他是林九。
是掌控塔罗牌的人。
是让所有人都为他打工的人。
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
阳光越来越亮，照在林九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青玉石台阶上，像一幅诡异却又和谐的画。
林九继续扫地，动作从容又淡定，仿佛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打乱他扫地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