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途未卜的裴翾,眼前是一片迷雾。
吐蕃,远在数千里之外,又在气候恶劣的高原之上,可他必须去,但留给他的时间却并不多。
二月二十一,到了再度启程的时候了。
姜府门口,杨家姐弟泪满衣襟,拉着裴翾的手,一脸的不舍。
裴翾安慰道:“我不仅要去洛阳,之后还要去吐蕃,你们总不可能一直跟着我去吧?”
“裴哥哥……我……舍不得你……”杨青大声哭了起来。
“不哭不哭,我会回来的,阿青要好好读书,知道吗。”裴翾摸了摸他的头。
“嗯……”杨青重重点头。
裴翾看着同样泪眼婆娑的杨娟:“阿娟是个好姑娘,你也一样要努力读书,等以后咱们的商队壮大了,还要你帮忙呢。”
“嗯,我一定会的,裴哥哥。”杨娟乖巧的点头。
随后,裴翾看向了站在门口正中的王秀毓跟姜寿姜阳三人,微微颔首道:“王姨,伯宁,季宁,他们两个,我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都是好孩子,我喜欢都来不及呢。”王秀毓温柔一笑。
裴翾点头,伸手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了王秀毓:“王姨,这是两千两银票,他们一年的吃穿用度,劳烦您了。”
王秀毓接过银票,点点头:“你可真是财大气粗……放心好了,这楚州,还没我摆不平的人,他们两个,我保管给你照顾的好好的。”
“裴哥哥,不用这么多的……我跟我弟,一年十两银子足够了。”杨娟连忙道。
“阿娟,裴哥哥绝不会让你们过苦日子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会。”裴翾说完摸了摸杨娟的头。
“嗯。”杨娟低下了头。
一旁的姜寿震惊不已,这裴翾还真是好人啊,杨娟不会喜欢他吧?
正当姜寿吃惊时,裴翾忽然看向了他,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便转过了头……
随后,姜楚也与家人道别,众人朝着王秀毓齐齐做礼,然后便离开了姜府。
马蹄在楚州城内的大道上“哒哒”响,车轱辘也在“吱呀”转着,众人面朝西方,沿着西边这条大路走,再走上几日,就到洛阳了。
裴翾目视西边,长长的叹了口气,洛阳,天下之都,他这辈子都没去过的地方……曾经,他对那里无比向往,可如今,这种向往的感觉早就不在了。
因为那儿,有着他的仇人……
“裴潜裴潜,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姜楚忽然打马上来小声道。
“什么事啊?”裴翾转头问道。
姜楚再度将头凑过来一点:“你知道吗,昨夜你给我的那几块铁片,我拿给我们军营内的老铁匠,他一看,居然说那铁片是世间难得的好铁!”
“是吗?”裴翾有些讶异,他对于好铁不好铁还是一知半解。
“而且他说,那些铁片可以打两把剑……打出来的剑恐怕可以媲美世间的神兵……”姜楚再度抛出一个令裴翾震惊的消息来。
“啊?”裴翾惊呼出声,没想到那几块铁片居然还是宝物?
“我跟老铁匠说好了,咱们两个一人一把,怎么样?”姜楚嬉笑了起来。
“呃……”
“看我对你好吧?”姜楚昂起头笑道。
“好……”裴翾淡淡道,心中却一沉,姜楚这是对他太好了,这份沉甸甸的爱意,他不知道该不该接……
前途未卜,何谈平生之志,生命垂危,岂敢爱慕佳人?
见裴翾默不作声,姜楚又问了起来:“你怎么了?我没惹你不高兴吧?”
“没有。”
“那你为何不笑了?”
“我笑不出来啊。”裴翾无奈摇头。
姜楚蹙眉,旋即一歪头:“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如何?”
“好啊。”
于是姜楚就娓娓讲了起来:“从前有个地主老财,是个吝啬鬼,他生了个儿子,也是吝啬鬼。”
“然后呢?”
“然后两个人觉得金银放在家里不安全,于是想着埋到远处的山里去。但是路上有一条河。”
“再然后呢?”
“两人各背一袋钱,地主背的是金子,儿子背的是银子。在经过那条河的时候,恰好遇到了一个摇船的船夫,于是地主儿子就唤那船夫过来,商量着过河。”
“继续。”
“船夫说过河要十文钱,可地主最多给五文。然后就争执不下,地主老财就背着金子准备游过去。”
裴翾来了兴趣,说道:“有意思。”
姜楚笑了笑:“地主背着一袋金子,如何游的过去?游了不久直接就往水里沉,可把他儿子急慌了,连忙让船夫摇着船去救人。”
“船夫是不是还要钱?”
“当然,船夫说给十文钱就救人。可地主儿子只肯给五文。”
“呵呵……”裴翾笑了起来,“那是真够吝啬的。”
“还不止如此,你知道那在河里扑腾的地主老财说什么吗?”
“说什么?”
姜楚眉飞色舞:“地主老财对着儿子大喊,‘儿啊,五文钱你就救,十文钱你就不要救。’”
“噗嗤……”裴翾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
旁边的人听完这个笑话顿时也哈哈笑了起来,就连一向板着脸的高凰都笑了,周燕更是笑的差点弯了腰……
众人笑完了之后,高凰淡淡道:“虽然是个笑话,可当世也却有如此吝啬之人。”
“谁?”姜楚转头就问了起来。
“慈心师太,就是一个极其吝啬的尼姑。”高凰说道。
“有多吝啬?”裴翾问道。
“呵,你不知道,她那落月庵,香火鼎盛,可她却数十年如一日穿着两套打着补丁的尼姑服,而且从不做一身新的。”高凰道。
“高大侠,那是慈心师太生活简朴吧?”姜楚有些不信。
“那不叫简朴!就连她那落月庵内的尼姑,一个个都穿着补丁衣服。可是她们对落月庵附近的佃农,却没少收半个子。至于她们的钱去哪了,我也不知道,恐怕就跟你那个笑话一样,埋山里去了吧。”高凰道。
“不会吧?”姜楚大吃一惊,裴翾也相当吃惊,这慈心师太,莫非真是个吝啬鬼?
“哎……”姜楚叹起了气来,“我还想着让她教我武功呢……”
“教你武功?嗯,恐怕是可以的,以王大姐的为人,这老尼姑说不定还真会破格收你为俗家弟子呢。”高凰道。
“高大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裴翾相当好奇。
“这不奇怪的,以后你就知道了,王大姐可不是一般人。”高凰神秘一笑。
裴翾微微颔首,他早就察觉到了,姜楚的老妈恐怕能耐相当大……于是他不由看了一眼姜楚,这丫头,可真是有个好妈啊……
众人很快出了楚州城,往西而去。
而另一边,自邕州归来的陈钊,也已经过了大江,正顺着汉江逆流而上。待到樊城,他就可以下船,循陆路一路到洛阳了。
陈钊立于船头,看着眼前的茫茫江水,眼神微微一凛。
“老爷,外边凉,来,披件袍子吧。”随从恭平贴心的给陈钊披上了一件袍子。
陈钊微微颔首,依然站在船头,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老爷,您在想什么呢?”恭平好奇问道。
“不知潜云,此刻到何处了……我们说好三月初一洛阳相会的……”陈钊喃喃道。
“放心吧,老爷,他一定也在路上呢,他绝不会失信的。”恭平笑笑道。
“空口无凭,就知道瞎安慰人!”恭平的安慰却换来了陈钊的一声呵斥。
恭平脸上仍然挂着笑:“老爷,可咱们也没有他的消息啊……这没有消息不就是好消息吗?”
陈钊叹了口气:“没有消息也不一定是好消息,你看洛阳也没传来什么消息,可老夫却知道,洛阳一定发生了大事。”
恭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大事?什么大事?”
“晁覆与史泽落网,必然会接受惩罚,这两个高官的位子一空下来,便会有无数人挤破头去抢,那些世家大族可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洛阳城一定暗流汹涌。”陈钊说道。
“呃……”恭平不知道怎么说了,自家老爷这也太厉害了吧?
陈钊说的没错,此刻的洛阳皇宫之内,朝堂上便吵得不可开交!
“陛下,臣举荐陇右都护府的杜宠前去接任安南将军一职!”侍中郭约道。
“不可,杜宠此人在陇右,与吐蕃人多有摩擦,自去年以来,已经连败了三阵,这种人如何能当安南将军?”兵部尚书公孙炳道。
“可陇右如今还在我们之手,杜宠虽然有过,可也有功!”郭约争辩道。
“败阵之功也叫功?”公孙炳冷笑着问了一句。
“公孙大人,凡事不可看表面!”郭约仍然还在争执。
“哼!”公孙炳冷哼了一声。
“陛下,臣举荐安右将军姜淮,前往陇右,接任安西将军,应对吐蕃袭扰边境之事。”尚书令赵谦忽然站出来道。
皇帝呵呵一笑:“这姜元龙还远在安南,你就要他去陇右?这不合适。”
赵谦又道:“那臣举荐丰州刺史吴绛前往金陵,接任安南将军一职。”
“不可!”公孙炳直接大声道。
皇帝摆了摆手道:“安南将军一职,暂且不管。江南并无战事,这个差使不急。还是商议一下工部尚书的人选吧?”
皇帝一开口,满朝文武顿时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皇帝瞄了一眼满朝文武:“怎么,刚才争着举荐安南将军,怎么朕一说工部尚书,你们就不作声了?啊?”
落针可闻的朝堂上,只有皇帝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
“怎么?工部尚书要一直缺着吗?难不成要朕亲自来担任不成?”皇帝声音大了起来。
这时,张岩走了出来:“陛下,臣举荐一人。”
“何人?”皇帝眯了眯眼,这个张岩虽然能力不怎么样,可话还是敢说。
“河南道都督,古臻。”
“古臻?”皇帝再度眯了眯眼,古臻出自陇西大族,而前工部尚书史泽出自河北士族……自古陇西大族便与河北士族不对付……史泽被贬,可史家势大,朝中的官员谁也不敢提工部尚书一职,因为提了就会被史家记恨……
可是出自陇西大族的古臻就不一样了,古臻性格直爽,办事风风火火,根本就不怕得罪人。更重要的是,古臻背后家族的实力足以与河北的史家所匹敌!
况且如今的朝廷之中,河北士族越来越多,这让皇帝有些发愁,而张岩这个提议让皇帝感觉还比较满意……
对于皇帝而言,文武百官怎么吵不重要,朝堂的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不可啊……”郭约当场就反对了起来。
可皇帝却一抬手:“朕看可以!”
皇帝一言发出,满朝再度鸦雀无声,郭约也只得悻悻的站了回去。
皇帝一锤定音,随后又看向了群臣,眼光很快就放到了兵部尚书公孙炳身上:“公孙爱卿。”
“臣在!”
“你可为河南道都督!”
公孙炳一愣,旋即拱手:“是,陛下。”
一道都督同样是高官,而且还自由些,公孙炳自然是满意的,谁愿意天天跟朝中这些腐儒打嘴炮啊?
群臣再度一惊,强势的皇帝恐怕是不想跟他们商量了……
“安南将军,暂且放着。兵部尚书,暂由中书令兼着,待姜元龙归来,着他为兵部尚书!”皇帝说罢看向了群臣。
群臣一个个木然,谁都知道姜淮一定会升官,可没想到,皇帝早就给他留好了位置……
兵部尚书……那可是六部高官啊!
“耿质,速速宣旨吧。”皇帝不耐烦的一挥手。
耿质立马拿出早就备好的敕旨,打开念了起来:“着,原工部尚书史泽,出任交州刺史。翰林院学士蒋琪,任宣州刺史,翰林院侍读龚典,任邕州刺史。原邕州守备洪铁,任岭南道都督……”
“哗……”耿质念到此处,群臣哗然。
一个守备,居然一跃就成了一道都督了吗?而史泽,居然去交州当刺史,这不是跟发配没区别吗?
耿质很快就念完了,念完后,皇帝直接道:“这阵子你们争论不休,让很多空缺的职位都一直空缺着,朕不知道你们三省六部的官员都在做什么……”
皇帝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之中,到底有几个是在为这个朝廷,为这个天下着想的?为什么不敢直言?为什么陈仲甫一走,你们就成了一群无头苍蝇?工部尚书一职,除了张岩,居然没人敢举荐?你们一个个在怕什么?”皇帝厉声骂了起来。
群臣一个个低下了头来,皆不敢直视皇帝。
须臾,皇帝叹了口气,又说道:“史泽,朕没杀了他,就已经算不错了。若这个交州刺史还做不好,以后也就别回来了,在那边养老吧!”
皇帝这一句话让不少大臣变了色,这已经不止是敲打史家了,更是敲打他们……
“洪铁,如此良臣,其祖上满门忠烈,朕让他当邕州守备,已经是委屈他了。以他的本事,当这个岭南道都督绰绰有余!可你们,谁又举荐过他?”皇帝抬眼瞄着这些臣子,发问道。
“对朕的敕旨有想法的,可以上疏,就这样,退朝!”皇帝一甩手,直接就拂袖离去了。
今日的朝会,他很不满意。
对于这些臣子,他更不满意。
但是,这些臣子都是豪门大族的人,他不可能全部翻脸,只能徐徐图之……
朝中要换血,绝非一朝一夕可成的。
郁闷不已的皇帝,回到了御书房,一屁股往龙椅上一坐,一言不发的望着案台上那些奏疏,可是他一本都懒得翻。
贴心的老太监耿质道:“陛下,莫与那些臣子置气,事情还是要他们去做的,是不是?”
“哼,这些人,朕没几个看的顺眼的。”皇帝直言不讳道。
耿质笑了笑:“陛下,眼下已经是二月下旬了,三月的话,陈大人跟陛下心心念念的那个裴翾,就该来洛阳了。”
“呵呵……”皇帝笑了起来,朝耿质问道:“依你所言,这个裴翾,该封个什么官合适呢?”
耿质笑了笑:“那得看陛下了。”
“让你讲你就讲。”皇帝装作生气道。
“不如先给他个虚职好了。”耿质说道。
“虚职?”
“对,他不是中蛊了吗?若情况属实,那他便不能担任实职,只能先挂个虚职的头衔。以后他要是解蛊了,再给实职不迟。”耿质有条不紊道。
“嗯……”皇帝满意的捋起了胡须来,“这个倒是在理……”
“陛下,如今春日已至,御花园内的鲜花都开了不少,陛下何不去御花园赏一赏花呢?也好解解闷愁啊。”耿质提出了这个建议。
“嗯,好!那就陪朕去赏花吧!”皇帝龙颜大悦,直接起身,看都不看那些奏疏,就出门赏花去了。
正是春花烂漫时节,焉有不赏花的道理?
御花园内的花可比姜楚家的花多多了,可谓是百花争艳,让人目不暇接。就算是姜楚在此,恐怕很多花都认不出来。
皇帝来到了御花园内,看着一株开放着的迎春花,笑了笑,而后看向了其他的花去了。看着看着,花看厌了之后,皇帝看到了花丛前的人。
那人正是他的儿子,也是当朝太子。
“皇儿!”皇帝直接喊了起来。
太子年岁已有二十出头,正是风华正茂时,他身材修长,眉清目秀,可脸上却长着不少痘印,让他看起来有些磕碜。
“父皇!”
满脸痘痕的太子闻得皇帝喊,立马回头,朝皇帝走了过来。
“皇儿为何在此啊?”皇帝笑呵呵问道。
“儿臣今日一早来跟母后请安,母后身体不适,见了儿臣后,不久又睡了过去,于是儿臣就准备去找父皇……”太子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着。
“那你为何不来找朕呢?”皇帝问道。
“呃,王内侍说父皇今日在朝堂上发了火,心情不好,所以儿臣就……”太子说着挠起了头来。
“呵呵呵呵……朕确实心情不怎么好,不过看见皇儿,心情就好很多啦。”皇帝一脸宠溺的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那就好!父皇,咱们一起赏花吧!”太子高兴说道。
“呵呵,好。”皇帝答应了下来。
两人肩并肩走在御花园里,看着色彩缤纷的鲜花,皇帝有感而发,朝太子问道:“皇儿,你觉得这些花如何?”
“很漂亮!”太子不假思索道。
“除了漂亮呢?”皇帝又问道。
“嗯,还有些香味。”太子又道。
“除此之外呢?”皇帝再度问道。
太子再度挠起了头,忽然皱起了眉头,局促着一张痘印脸道:“但是,没有灵气。”
“没有灵气?”皇帝对这四个字很感兴趣。
“父皇,这些花虽然都是花匠们精心打理的,可开出来的花除了好看跟香之外,真没有别的了。这些花甚至不如野外的野花……”太子认真说道。
“那你指的灵气是什么呢?”皇帝对这个很感兴趣。
“父皇,御花园内的这些花,一经风雨,便满地落红,它们经不起风吹雨打,全靠花匠们精心呵护。而我在二月二那天,曾见过有一株野花,经历那样的暴雨大风之后,却依然挺立。等到阳光再次降临,它便抖落了身上的雨水,开的更加灿烂……所谓的灵气,应该就是这个吧。”太子对皇帝道。
皇帝听完太子的话,顿时就沉默了。
“耿质,你说,皇儿说的对吗?”须臾,皇帝转头看向了身后的老太监耿质。
耿质笑道:“太子所言,令老奴耳目一新,震憾肺腑。”
“哈哈哈哈……”皇帝高兴的摸着太子的头,“没想到皇儿居然有这番高论,还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呢……”
“嘿嘿……父皇,儿臣能不能去外边玩?”太子挠头,有些局促的问道。
“去哪里呢?”皇帝反问了起来。
“去洛阳以外的地方。因为儿臣觉得儿臣长期生活在洛阳,就好像这御花园内的花一般,都快没有灵气了……”太子给出了这个理由。
“嗯……所以,你想去做一朵有灵气的野花?”皇帝皱眉问道。
“对!父皇,天下那么大,儿臣想去看看!多看看这锦绣山河,以及父皇治下的黎民百姓!”太子说出了自己所想。
皇帝犹豫了。
这个想法很不错,太子能有这种想法,皇帝很高兴……但是太子一旦离开洛阳,在外边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江湖水深,可不是说着玩玩的。
想要变得有灵气,坚韧不拔,那就得经过风吹雨打!
“皇儿,你先回去,容父皇想想,好吗?”皇帝朝太子一笑。
“好!”太子朝皇帝行了个礼,然后就离开了。
皇帝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孩子,倒是给朕出了个难题啊……”
这时,皇帝身后的耿质道:“陛下,不是有一朵野花,很快就要进洛阳了吗?”
“你说的是裴翾?”皇帝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耿质笑而不语。
“是啊……”皇帝叹息了起来,“洛阳的这些个臣子,也好似这御花园里的花一般,虽然一朵朵争奇斗艳,却没有半点灵气……唯独那远方的野花,让朕日思夜想啊……朕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见这朵充满灵气的野花了。”
皇帝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