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不想跟女人搭边,女人越是凑上来,还好裴翾长得丑……
“独孤大小姐,我现在没空跟你去找宝贝,我得先走了。”裴翾从河边站起身道。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呢?”独孤艳似乎并不急着找宝贝,站起身抱起膀子说道。
“等我打完仗吧,不过,你要找的这个鼎如果是用来害人的,那我也不会帮你找的。”裴翾淡淡道。
独孤艳笑了笑:“不过是一个炼丹的鼎,又怎么害人呢?我只不过是想找到这个鼎,献给我爷爷而已。”
“哦,原来如此……独孤大小姐,你手下也来了,我看啊,你们找宝贝不需要我了,我先走了啊。”裴翾说着,转身牵马就要离开。
可独孤艳却道:“你要走到哪里去?往那边可是大山深处,不是镇南关的方向,再说,那边还有瘴气。”
“是吗,我找的就是瘴气。”裴翾回头,嘴角一扬,牵着马就顺着小河往上游走去。
独孤艳忽然大喊一声:“王有才!”
裴翾头都没回,直接伸起一条手臂摆了摆,示意她不必再说了。
独孤艳没有再追来,只是远远的望着他的背影,缩了缩瞳孔。可她那些手下却不答应了,一个身材魁梧,满面卷毛胡子的男人忽然冲到裴翾面前,伸出一只手一拦!
“我们圣女跟你说话呢?你居然敢如此无礼?”
裴翾眼光打量起这个卷毛胡子的大汉,嘴角一撇:“好狗不挡道,滚!”
那卷毛大汉大怒,伸手朝裴翾一抓,谁料裴翾出手比他更快,一抬手,后发先至,一手就抓住了那大汉的胳膊!可那大汉只是稍稍一愣,也不顾手被抓住,另一只手便迅速的朝裴翾的脖子掐来!
“锁喉功?”
裴翾看那大汉的另一手如此之快,也吃了一惊,可也仅仅只是吃惊而已。他迅速弹起一条腿,猛地朝上一踹!
“砰!”
“呃!”
那大汉猝不及防,这一记弹腿正中他那条抓向裴翾的胳膊,将他手臂打开的同时,让那大汉打了个趔趄!那大汉身形不稳之际,裴翾趁势右手出击,一下抓住了他的腰带!
“你……”
“起!”
裴翾一手抓着那大汉的右手,另一手拿住他的腰带,然后发力一掀!
“喔喔喔……”
那两百斤的大汉被裴翾举了起来,然后被一甩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噗通”一声砸在了小河里,溅起了一阵浪花……
独孤艳目瞪口呆。
“独孤大小姐,管好你手下。”
裴翾冷冷说了一句,然后继续牵马往前了。
那卷毛大汉刚从河里爬起来,独孤艳立马斥责道:“谁让你拦路的?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圣女……他谁啊?这么厉害?”满身是水的卷毛大汉问道。
“他可是天下第七的玄鹰王有才!”
“啊?难怪三招就把我打败了……圣女,你怎么能放他走呢?”卷毛大汉问道。
独孤艳冷冷道:“他要走,我们拦不住的,就算我们所有人一起上,也拦不住。”
“这……”
“但是,我们可以跟着他。”独孤艳望着裴翾远去的背影说道。
“跟着他?为什么啊?他不会打我们吧?”卷毛大汉不懂。
“因为他,能辨认出南越古国的字,只有他,能找到那个宝鼎!”独孤艳眼神一凛。
“可是他要去瘴气那头啊……”
“不管了,跟上去!”
独孤艳一声令下,手一挥,率先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她是魔教圣女,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很快,裴翾就察觉到独孤艳带着一群人跟了上来。他一回头,看着走在最前边的独孤艳,然后转身叉起腰:“独孤大小姐,你还不死心啊?”
独孤艳笑笑:“当然了,只有你认识那南越古国的文字,若要找到宝鼎,非你不可!”
“可我没空呢。”
“没事,我有空,我跟着你就行,等你有空了,再帮我去找如何?”独孤艳说道。
裴翾歪了歪头:“独孤大小姐,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啊……万一你这些手下要对我做点什么,比如下个药,然后把我绑到那石林里,我该怎么办呢?”
“我们可不是那种人!”
“你别乱讲!”
“胡说八道!”
独孤艳的手下顿时不满的大喊了起来。
“给我闭嘴!”独孤艳大声斥责了一声,然后看向裴翾:“王有才,我们九天神教虽然被中原武林称作魔教,可我们从不害人,我想你一定是误会了。”
“独孤大小姐,之前我在石林里救了你,可你却要跟我过招,还冲我使暗器呢,我很怕的,你别跟着我好不好?”裴翾甚至后退了两步。
独孤艳闻言一愣,这人,居然这个事都记着呢?
于是她朝裴翾恭恭敬敬一拱手:“王兄,是小女子的不是了,小女子这厢给你赔罪了。”
独孤艳道完歉,然后笑吟吟的看着裴翾:“王兄,可以了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裴翾看着独孤艳居然道歉了,也就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你想跟你就跟着吧,不过,出了事我可不管哦,哪怕叛军来了,我也不会救你的哦。”
“好!”独孤艳又冲他笑了笑,那笑容明艳动人,宛如开放的百合花一般,让裴翾不敢直视。
于是,这一群厚脸皮的人便跟着裴翾,走过河谷,翻上高岭,穿过密林,在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来到了一片雾气茫茫的山谷前。
“喔,你真想穿过瘴气吗?会死的哦?”独孤艳饶有兴趣看着裴翾道。
裴翾没有说话,而是弯下腰,从一旁的石头缝里捡起了一样东西,他拿在手上一看,一下就认了出来。
“这是马鞍扣!”
独孤艳也一下说了出来。
“是我们的人留下的,看来他们进瘴气之前,将马匹遣散了。”裴翾平静望着这片瘴气道。
“你们的人?进瘴气?找死啊?”独孤艳眼中充满了疑惑。
裴翾深吸一口气,看着独孤艳:“他们是本地的侗民,天生就不怕瘴气,人不怕,可是马不行,所以进去之前,将马给遣散了,这下你明白了吧?”
“哦……”独孤艳恍然大悟,然后指着裴翾的马,“你这马,也进不去吧?纵然你武功高强能闭气,可你的马怎么办呢?”
裴翾摇头,拿出了一个小瓶子来,这个瓶子里装的,正是老军医给他做的对付瘴气的药。上次在大明山用的那种,这次,他足足给裴翾备了好几瓶。
裴翾拿出这药,先给马的鼻孔附近抹了一通,又用马嚼子套住马嘴,然后在自己人中涂上一点,接着,把瓶子朝独孤艳一丢:“涂在人中位置,进了瘴气里头不要说话,慢慢走。”
独孤艳接过药瓶,顿时一怔,居然有对付瘴气的药?
于是,她很快照着裴翾的做法,将药汁涂在了人中,也让手下人都涂上。
“走。”
裴翾牵着马,率先走入了瘴气之中。
独孤艳稍稍犹豫了一下后,选择了相信裴翾,手一挥,带着手下人也进到了瘴气之中。
进了瘴气里头,果然一点事都没有,那涂在人中位置的药汁随着呼吸吸进鼻孔,顿时让人神清气爽,完全感觉不到瘴气带来的不适。
独孤艳的手下也惊讶无比,这人居然有对付瘴气的药,太厉害了。
走着走着,前边雾气更浓,独孤艳等人视力一下受限了,正在她担忧会不会迷路之际,天空忽然传来一阵鹰鸣,裴翾随后朝一个方向一指,示意众人跟他走。
天上的小鹰在用叫声引路,身在瘴气中的人循声而走,是不会迷路的。很快,不到一刻钟,独孤艳等人就跟随着裴翾走出了瘴气,翻上了一道山梁后,看见了一个山中的小盆地。
立在山梁之上,裴翾望着下边那个盆地,只见里边扎着简陋的营寨,足足有好几百人在那里,而那些人,正是他要找的侗民斥候!
“找到了,走!”
裴翾牵着马,朝着盆地里走去。独孤艳紧随其后,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四处张望,然后将目光定在前边那黑色的背影上。
“忙牙!忙牙!”
裴翾一边走,一边喊,很快,那些侗民就反应了过来,纷纷朝裴翾冲了过来。
“裴兄弟!”
“是裴兄弟!”
“他来了!我们有救了!”
裴翾听着这些话语,先是一笑,然后猛然回头,看向了独孤艳。
“他们,怎么叫你裴兄弟?你不是叫王有才吗?”独孤艳一把拉住裴翾,轻声问道。
“呵,行走江湖,有几个名字很正常。”裴翾随口道。
独孤艳一愣,坏了,自己成了倒成老实人了!
“你到底叫什么?”独孤艳追问了起来,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你叫我王有才我也会答应你的,名字本就是个称呼而已。”裴翾别过头道。
这时,忙牙从侗民们中间走了出来,他看见裴翾,先是一喜,然后看着独孤艳等人后,又是一惊:“裴兄弟,这位是?”
“他们是误入南疆的客商,在山外遭遇了叛军,被我救下来了。这位是他们的掌柜的,姓顾,名芳,崇州人。”裴翾眼都不眨就滔滔不绝的撒起了谎来。
独孤艳那艳丽的脸上不由抽动了两下,这也可以啊?她转眼就成了什么客商大掌柜,还有了个新名字,顾芳?
顾芳?
独孤艳品味着这名字,嗯,还不错啊……这王有才还真是有才啊……
她身后的手下一个个惊讶的看着说谎不脸红的裴翾,这个人,真是高手啊!
“顾姑娘好!我们是南疆一带的侗族人,是朝廷南征大军的斥候队伍,前阵子我们遭了叛军的暗算,所以躲在这瘴气后方山中,我叫忙牙。”老实人忙牙自我介绍了起来。
“壮士不必多礼,我也是这位王……裴兄弟所救,咱们同是天涯落难人。”独孤艳笑吟吟道。
“请!”
热情的忙牙将裴翾一众人请进了他们简陋的营寨里,随后奉上了山中采集的野生茶叶,用竹筒泡上茶水,招待起来众人来。
“忙牙,我听军医说,你们损失很惨重,这是为何?”裴翾一坐下来就问道,他很需要忙牙他们的情报。
忙牙闻言,脸上爬满了愁苦之色,他叹气道:“我们低估了敌人……镇南关地势险要,前方的关口狭窄,大军若要攻城,是很难铺开的,于是我们想到了从镇南关两侧的山林里寻找出路……”
“然后,你们就在山林里遭遇了敌人?”裴翾追问道。
忙牙摇头:“不仅仅是敌人,还有毒虫……”
“毒虫?”
“对,镇南关两侧的山林里,有许多毒虫,这些毒虫让我们吃了大亏……”
“什么样的毒虫?蜈蚣,蝎子?还是蛇?”独孤艳好奇问道。
忙牙又叹了口气:“不是蜈蚣,蝎子,也不是蛇,而是蚂蚁……”
“蚂蚁?军医说的火蚁吗?红色的那种,指甲盖大小,啃噬血肉的那种?”裴翾问道。
忙牙摇头:“不,是一种很小的蚂蚁,也不是火红色的,而是褐色,这种蚂蚁不仅有毒,而且会飞!”
“会飞?”裴翾吃惊不已,世上还有这样的蚂蚁?又有毒,又会飞,长得又小,难怪连忙牙这样的本地人都吃了亏……
“是啊,我们吃了大亏,念青就是被这蚂蚁咬了,然后被抓的……”忙牙低头道。
独孤艳闻言,看向了裴翾,虽然没有开口,但看得出她内心的忧虑。
王有才,要跟这种敌人作战吗?
“看来是叛军的虫兵在防守,火蚁只是其中一种虫而已……”裴翾念道,随后他又问:“忙牙,那么,被这种蚂蚁咬了,是不是就中毒而死了?”
忙牙摇头:“不会死,但是人会逐渐感觉浑身酸痛,跑上一会就会感觉力气被抽空了一般……念青他们就是这样被抓的。他们当初被这种蚂蚁咬了之后,以为就是寻常的虫子,没有在意,直到叛军出现之后,想跑都跑不及了……而我运气好些,我从未见过那种蚂蚁,于是就提起心,有人去探路被咬之后,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然后就赶紧带人撤离,可即便如此,我也损失了不少人……”
裴翾听到这里,心情沉重了起来,这叛军的虫兵,看来比象兵还难对付,这该怎么办呢?
独孤艳看着裴翾思索的样子,忽然开口道:“这有何难?既然那两边山林里虫子多,直接放火烧山不就好了吗?”
“放火烧山?”忙牙一愣。
裴翾也一愣:“独……顾姑娘,你这法子也太狠了吧?”
独孤艳轻哼一声:“对付敌人,自然要比他们更狠才行!既然他们靠着山林里的毒虫防止你们接近,你们不如就一把火烧了山,让他们什么虫子通通死掉不就好了?等山烧起来,然后从正面猛攻镇南关,这叛军不死也得脱层皮。”
“有道理……不过,镇南关那里,我得再去探查一遍才行。”裴翾点头道。
“你还去探查什么?莫非要抓虫子来?”独孤艳问道。
“对!叛军有一个兵种,叫虫兵,现在我们知道,他们有火蚁,有飞蚁。但我想,我们要对付的,绝不止这点毒物,我得亲自去查探一遍才行!如果可以,我看看能不能将叛军的虫兵给灭了。”裴翾道。
独孤艳震惊不已:“你要只身前往镇南关?”
裴翾点头:“对!我一定要去!”
忙牙连忙上前抓住裴翾的手:“裴兄弟,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裴翾起身道:“放心好了,你们就在此等候,陈帅的大军估计过几日便会抵达镇南关外,到时候你们出山跟他们汇合!”
“好!”忙牙点头道。
独孤艳坐不住了,起身道:“那我们怎么办?”
裴翾看向独孤艳:“顾姑娘,你就暂且留在此处吧,那种危险的地方,你还是不要跟我去了。”
“对啊,顾姑娘,你一个客商,那种地方是不能去的!”忙牙也道。
“你!”
独孤艳看着裴翾,差点咬牙,好嘛,这个王有才,先给她套一个假身份,然后用这个假身份将她留在此处,可真是高明啊!
她当然没有傻到漫天大喊自己是九天神教的圣女,何况出来寻宝本来就是要秘密行事的,她能透露身份给裴翾也是因为看上了裴翾能懂古文……
“或者,你们也可以出去,不过要往北边的邕州方向走,遇到朝廷的兵马,只要说出是‘裴翾’让你去的就好了。”裴翾如此说道。
“裴翾?”独孤艳眯了眯眼,原来这就是他在朝廷里的名字?
“对的,顾姑娘,我也是为你好!等仗打完了,叛军抢走你的那些货物,我会帮你拿回来的。”裴翾嘴角带笑道。
独孤艳这下听明白了,这王有才原来是跟她打暗语呢……
果然这中原人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独孤艳扬起嘴角一笑:“好,我跟你出山,然后北上邕州,这样可以了吧?”
裴翾眯了眯眼,这女人似乎还是不死心,看来是一定要跟着他了……
“好!先在此歇息一夜吧,明日出发。”裴翾道。
“好!”独孤艳点头。
于是,独孤艳选择了跟裴翾在这个小盆地里留了下来。
夜幕很快降临了。
夜间,裴翾的身影在营地里四处穿梭,他查看着那些侗民,受了伤的他就帮忙看看伤势,没受伤的他就问问情报。他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镇南关一带的情形了解了不少……
侗民们得知的情报相当多,但他们口中所说的东西也让裴翾感到相当为难……这镇南关被叛军布置的跟铁桶一般,甚至比当初的邕州还难打,这该如何是好呢?
不久之后,裴翾独自坐在篝火前,拿起树枝,在地上画起了图来。
他先画了一个圈,接着,再在圈旁边画了两个三角,想了想之后,又从圆的一边画起了一条长线……
就在他画着的时候,一股香气传来,他一转头,就迎上了独孤艳的眼神。
“你真要一个人去查探啊?”独孤艳问道。
“对!”
看着裴翾低头认真的样子,独孤艳道:“我也从他们口中得知了,那边的确很危险,哪怕是你这样的高手,都可能栽在里头呢……”
裴翾没有回答,仍然在地上不断画着。
“喂,朝廷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玩命啊?值得吗?”独孤艳忽然问道。
独孤艳的话让裴翾停下了手中动作,他转头,看了一眼独孤艳:“顾姑娘,你在为我操心吗?”
“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不值而已。如今,朝廷强盛势大,这交趾叛军跟朝廷作对,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朝廷平定叛乱,不过是个时间问题,你又何必……”独孤艳解释道。
“好了,打住。”裴翾一抬手,打断了独孤艳的话,“我有我的想法,顾姑娘,你就不要劝我了,镇南关,我非去不可!”
独孤艳眼神一凛,这人心志居然如此坚定吗?
看着又低头继续画画的裴翾,她的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他难不成,是个死士?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卖命?
忽然,裴翾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这让旁边的独孤艳一下笑出了声。
“喂,你的肚子都反对你了诶!”
“没事,我能忍。”
裴翾毫不在意,头也不抬,继续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不多时,独孤艳往地上一瞧,顿时眼神一变。
好家伙,他居然用树枝,将镇南关一带的地形图都画出来了吗?
那关城,那山脉,那水流,那起伏的地势,居然被他用树枝勾勒了出来了,而且居然跟真实的情况差不了多少……
独孤艳来南疆,是去过镇南关一带的,她很清楚那边的地形。
可裴翾,却是没去过的,他仅凭侗民们的口述,居然就将那一带的地形地貌给勾勒了出来……
独孤艳暗叹不止,这王有才,可是真有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