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天公作美,这一日早上雨停,下午放晴,至夜升起了一轮明月。
时隔半月,邕州城的大街上再次挂满了红灯笼。街头上,百姓们络绎不绝,携老扶幼出来赏灯,商户们也抓着这波机会,摆起了各种小摊。
在邕州中街的一片红灯笼下,一间当街的小酒馆前,三个人正坐在一张桌前喝着酒。
三人分别是裴翾,李彦,洪铁。
“潜云,是我对不住你……让你投军,却没想到,这战事如此凶险,就连你都中了蛊毒……”李彦端着酒杯,双眼垂泪。
“大人,不碍事的,我这蛊又不是必死之蛊,您也是想让我出人头地……”裴翾抓着李彦的手说道。
一旁的洪铁重重叹息了一声,随后抓住裴翾的手:“贤弟啊……是为兄无能,为兄要是有你这般本事的话,也不至于……”
“好了好了,大哥,不怪你,咱们喝酒。”裴翾好劝歹劝,才让两人拿起了酒杯。
三人举杯共饮,裴翾于是转移了话题来。
“大哥,仗打完了,你立下了功劳,应该可以回家一趟了吧?”裴翾道。
“但愿陛下开恩吧,我也着实很想家了。”洪铁低头道。
“李大人,您也在功劳簿上,我看您也可以往上走一走,能当个大些的官了。”裴翾朝李彦道。
李彦摇头:“潜云啊,官场我已经看透了,走的越高,摔的越惨……我当着这个小县令,能在这南疆守护一方就可以了。”
“奉化兄,此言差矣!”洪铁指着李彦,“你想想,若无陈帅这等通情达理,清廉无私的大官,你我恐怕今日都无法在此饮酒了!奉化兄须知,能力越大,担子就越重,你这等好官,必须往上走!”
“对,大人,你当县令,便能造福一县,你当刺史,便能造福一州,这难道不是黎民百姓所想?难道不是大人您平生之志?”裴翾反问道。
李彦低头笑笑:“潜云,我说不过你……”
“这就对了,来,大人,咱们喝酒!”
“来!”
三人再次举杯,喝下了杯中酒。
正是:酒入喉,辛辣入腑,愁云拨开,月当空。月虽明,光却寒,寒光漫身,一身孑然。
正当三人在街头对月感叹之时,周安跑过来了。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真让我好找啊。”周安说了一句。
“周安兄弟,怎么了?”裴翾起身问道。
周安道:“朝廷的传奉官带着敕旨来了,陈帅不在,敕旨送到了洪将军府中,传奉官目前正在府中等候呢!”
洪铁听完脸色一肃:“奉化,贤弟,你们先喝着,我回去一趟。”
“大哥慢走。”裴翾拱手道。
“嗯。”
洪铁拍了拍裴翾的手,转头就跟周安走了。
两人离去后,李彦对裴翾道:“潜云,你不去看看吗?”
“我又不是朝廷的官,我去干嘛?”裴翾回应道。
“你这次南征,功劳甚大,恐怕陛下要封你官了……”李彦低声道。
裴翾摇了摇头:“大人,我这个样子,哪里能当官啊?我还得去解蛊呢……”
“可万一,敕旨下来,真的赏你一个官,还让你去洛阳呢?”李彦认真道。
“那便去一趟洛阳好了。”裴翾一脸无所谓道。
李彦点点头,拍了拍裴翾肩膀:“潜云,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放心吧,大人。”
裴翾笑笑,也拍了拍李彦的手。
很快,两人就分别了。
裴翾一路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街上的花灯,很快,他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在一个小摊前,而那个小摊的灯笼上,挂着彩纸,彩纸上写的是各种谜题。
元宵佳节,自然要猜灯谜了。
那个熟悉的背影不是别人,正是周燕。
这个小摊上的灯谜是字谜,也就是猜字。
“两边枝桠多,中间喜鹊窝,一个淘气鬼,伸手掏鸟窝。”
这个谜题让周围的百姓难住了,这是个什么字?
裴翾好奇,走过去一瞧,便心里有了底。这时,周燕却开了口:“这是个攀字!”
裴翾笑笑,这丫头还有点水平啊。
摊贩笑笑,转手就送给了周燕一个小礼物盒,周燕打开一看,居然是一支雕刻精美的木簪。
周燕很开心,接着就去看下一道题。
“木上云雨风吹来。”
很多人都猜不出来,裴翾看了看低头思忖的周燕,默不作声,这个其实也不难。
周燕低头思索半晌后,抿了抿朱唇:“这是云彩的彩字。”
周围的人顿时惊讶不已,这小姑娘这都能猜出来啊?真是不简单啊!
裴翾笑了笑,默默的看着,周燕再度拿完一个小礼物后,看向了第三个灯谜。
谜题是:上没有爹妈,下没有兄弟,自己不像个人,还带个徒弟。
周燕看着这谜题懵了,百思不得其解的她于是跟摊贩请教道:“这真的是一个字吗?”
摊贩点头:“当然了姑娘,不过这个字有点难哦。”
周燕一下子被难住了,她蹙眉抿唇,绞尽脑汁,左思右想,可就是猜不出来,哪有这种字谜啊?
“姑娘,你已经很厉害了,这个谜太难猜了,要不算了吧?”周围的人说道。
周燕犹豫着,忽然,她眼光一转,看见了站在她侧面的裴翾。
“裴将军?”周燕直接喊了出来。
裴翾笑笑,点了点头,随即走到小摊前,伸出手指,在那桌子上写下了一个“卜”字。
周燕恍然大悟!没父母,没兄弟,不就是个光棍吗?不像个人还带个徒弟,不就一竖旁边加一点吗?
裴翾冲摊贩笑笑,摊贩朝着裴翾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咱们邕州的裴英雄,文武双全!”
摊贩说完,将一个小礼物送给了裴翾。
裴翾点头,转手就将小礼物送给了周燕。
周燕连忙道:“裴将军,这是你的!”
“送给你了,周姑娘,祝你好运。”裴翾将那个小礼物往周燕手里一放,转头就离开了。
可周燕却追了上来,挡在了裴翾面前。
“周姑娘,怎么了?”
周燕将自己之前赢来的那个木簪双手递给裴翾:“那我也送给你一个礼物,也祝你好运!”
裴翾见周燕神色如此认真,于是接了下来,笑了笑:“那就多谢了,再见,周姑娘。”
周燕也冲裴翾一笑:“再见,裴将军。”
裴翾拿着那支木簪,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小院,而周燕则打开了那个小盒子,里边居然是一支木钗。
周燕有些恍惚,回头看了一眼裴翾离去的背影,眼眶渐渐就红了。
“裴将军,你要活着,不要死啊……”周燕默念道。
没有人想死,裴翾也一样,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裴翾回到自己的小院内,搬出一张小桌子放到院里,然后再次摆上酒食,独自对月小酌着。
他一杯酒还未喝完,门就被敲响了。
只见一个身穿红色官袍,长着两撇小胡子,一脸板正的人在洪铁的带领下走了进来。那人一眼看到裴翾,便露出笑容来。
“原来你就是宣州的裴翾?呵呵,怎么一个人在此喝酒啊?”那人开了口。
裴翾朝洪铁投去一个眼神,洪铁立马介绍了起来。
“贤弟啊,这位是朝廷的传奉官,苗大人,还不快见礼?”
裴翾起身,朝着这位传奉官拱手行礼:“宣州小民裴翾,见过苗大人。”
“呵呵,不错不错。”那姓苗的传奉官上下打量着裴翾,啧啧惊叹道:“挺拔俊秀,身如青松,果然是个好苗子。”
裴翾笑笑:“苗大人过奖了,若不嫌敝舍简陋,酒水寡淡,还请就座。”
裴翾礼貌的将一张椅子拎出来,递到主位,用袖子拂了拂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呵呵,好。”传奉官也不嫌弃,直接撩开袍子下摆,径直就往裴翾拿来的那张椅子上一坐。裴翾顺势便给他倒上了一碗蛇酒。
洪铁识趣的自己拿了把椅子,坐在了那传奉官下首。
传奉官坐了下来,仍然看着裴翾:“我看潜云谈吐不凡,不知是何出身啊?”
裴翾闻言,嘴唇一抿:“好叫苗大人问起,小民本是宣州安源县裴家村人士,并非豪门大族,祖上乃是曲沃裴氏。”
“曲沃裴氏?”谁知那传奉官听得这四个字,顿时大惊,“原来你是曲沃裴氏的后人?”
“正是。只是我们裴氏早已衰落,裴翾现如今也不过是个小民而已。”裴翾不卑不亢道。
“潜云真是豁达之人呢!”传奉官笑了笑,“你们曲沃裴氏,那可是载入史书的名门啊,当年的裴颎公,可是号称钻研古文字的第一人!无论是百年前,甚至是千年前的文字,他都能读懂……许多史官,都要找他请教,译写古文呐。”
一旁的洪铁闻的此话吃惊不已,而裴翾只是微微点头。
“哎……你们裴氏,自古以来,就人才辈出,文武皆有,如今能出现潜云你这样的英雄,那还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呢……”传奉官带着一丝不同的意味说道,说完还一脸笑意的看向了裴翾。
裴翾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传奉官,上来就问出身,显然是个只看门第的人,他绝不会无缘无故来看自己,来到这里,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要好处……
“苗大人,我们宣州裴家村的这一支,不过是曲沃裴氏的旁支,是庶出的。我的先祖裴襄公,也不过是个奶娘生的私生子而已。”裴翾淡淡说了一句。
姓苗的传奉官顿时就不笑了。
洪铁脸色一变,他顿时给裴翾使起了眼色来,意思是,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传奉官收起笑容后点了点头。
“不知苗大人来寒舍,所为何事呢?”裴翾直白问道。
传奉官脸色稍稍一冷:“是这样的,圣上有敕旨,让你南征结束后,跟随陈元帅一起去洛阳面圣。”
“好,我知道了。”裴翾语气也稍稍一冷,说完这句之后竟然直接没了下文,甚至连半点示好的意思都没有。
而他的自称也从“小民”变成了“我”。
苗传奉官顿时就有些不悦了,直接站起了身来,用提醒的语气道:“潜云哪,进了洛阳,就不要跟人说你是什么私生子之后了啊……让别人听了不好,别人可会笑话你的……”
裴翾听完也站起身,微微笑道:“没什么不好的,我家先祖裴襄公,虽然是私生子出身,可却继承了裴颎公传下的所有本领,我们这一脉人,活的豁达,只报效过国家,没危害过社稷。”
传奉官闻言脸色变了变。
“我既是颎公之后,也是襄公之后,我就是我,吾名裴翾。”裴翾不卑不亢道。
传奉官闻言脸色再变,而后留给了裴翾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就走了。
传奉官走后,洪铁急忙对裴翾道:“贤弟啊,你怎么能这么跟苗大人说话啊?这个人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啊!而且非常看重门第出身!”
“那又如何?我又不打算当官!”裴翾直接道。
“你……当初陈帅跟你说的,你半句都没听进去吗?”洪铁斥责道。
“无所谓了。如果洛阳的官,大多都是他这种看重门第的人,那这官我也不用当了!当也当不下去!”裴翾认真说道。
“你真的是……你你你!”洪铁指着裴翾,抖了两下手指后,快速离开了。
桌上的酒,谁也没动过。
那位传奉官,本来是要传敕旨给陈钊的,可陈钊还在前线,他便找上了皇帝经常念叨的裴翾……可谁知,这个裴翾如此不识相,根本不想跟他亲近……
姓苗的传奉官心头顿时升起一股火来,可来火归来火,说到底他不过是个传旨的小官,在陈钊这等重臣面前,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传奉官带着愠怒之色回到了将军府内,他没有理会洪铁的好话,带着两个随从径直走入了给他安排好的厢房内,关上了门。
“这个裴翾,真是不识好歹,本官进了他那破院,他居然敢这么跟本官说话……”
回了房的他就嘀咕了起来,他这个官,俸禄并不高,可差事却是个肥差。他每逢出去传旨,哪个官不得给他多少随点的?就算是尚书令与侍中,他去传旨,那两人也会命人打赏他一番……在他看来这都是习以为常之事。
可这一次,一路快马赶来邕州传旨,居然碰上个不通人情的家伙!
你说这裴翾不懂礼吧,可他确实会说话,进门那一番谈吐着实不凡;你说裴翾懂礼吧,却根本就不给他什么好处,听完消息后,居然傲慢的来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哪有这么回答的?
苗传奉官气不打一处来!
可他嘀咕完这句话后,旁边的随从来了一句:“大人啊,您可别忘了啊,这人可是个杀人犯……而且,他可是连宣州刺史都敢劫持的人……”
苗传奉官脸色一下就变了。
“大人,这个人可是一身江湖气,是个冷面杀手出身,咱们可千万别得罪他呀!”另一个随从也道。
苗侍奉官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对呀,之前怎么忘了他的前科呢?还好没得罪他……
而裴翾,此时根本不知道这姓苗的在生闷气,依然自得自乐的在自己的小院里喝着酒。
这种小官都想来要好处,拿捏他,也太小看他了。
少时,周安敲响了院门,很快坐在了裴翾旁边。
“周兄,来,喝酒!”
裴翾笑着给周安满上了酒。
周安端起酒,一饮而尽后,忽然看向了天空中的那轮明月。
“裴兄啊,咱们是不是要分别了?我听说,陛下要让你随陈帅入京……”周安声音相当低沉,这个消息似乎让他很难受。
“应该是的。”裴翾再度给周安倒满了一杯酒。
周安摸着酒杯,望着裴翾,眼珠一动不动,裴翾见状,笑道:“怎么,你舍不得我啊?”
周安忽然泪水盈眶,一把抓住裴翾的手,言辞恳切道:“裴兄,你对我兄妹,都有救命之恩!若非你,我兄妹二人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裴翾连忙也抓住他的手:“周兄,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挟恩图报之人……”
周安双眼泪汪汪,死死抓着裴翾的手,神色激动道:“裴兄……你救了我们兄妹二人,可你却身中蛊毒……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我又不想死……你放心,等我蛊毒好了,一定会再来跟你喝酒的!”裴翾爽朗道。
可周安却摇起了头来,口中咬出两个字:“不行!”
“不行?怎么不行?你难道不想我以后来找你喝酒?”裴翾问道。
谁料周安忽然转头,看向院门,大喊道:“妹妹,进来吧。”
随着周安这一喊,周燕顿时推开院门就进来了。这让裴翾吃了一惊,这周安,想干嘛?周燕刚才一直在外边吗?
周燕进来之后,两兄妹忽然站在一起,并排朝着裴翾跪了下来!
“周兄,周姑娘,你们要做什么?”裴翾看着跪下的两人,连忙站起来去扶。
可周安跟周燕看起来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周安道:“裴兄,我兄妹二人,此生愿侍奉你左右,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安,你少来这一套,给我起来!周姑娘你也是,跪什么跪?”裴翾大为不悦道。
周燕看着裴翾,居然认真道:“裴将军,你的恩情,我兄妹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侍奉你,你若不答应,我们就跪着不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我不要你们追随!你们安心的活下去,一个成亲,一个嫁人,在此地好好活着就行。我又不是什么菩萨老爷,你们跪我作甚?”
裴翾不由分说,双手发力,一下子将两人同时从地上拽了起来。
“听好了!你们两个,好好活着,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以后等我回来邕州,我可要喝你们的好酒!”裴翾大声道。
可两兄妹依然摇头不答应。
周安道:“裴兄,你蛊毒未解,时常会有头疼发作,我二人跟随于你,也会让你路上有人照应,不至于出事。”
周燕也道:“对啊,裴将军,我很擅长照顾人的,而且我做的菜也很好吃,包你满意的。”
“这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你们这样让我很难做的!我还有仇人,万一到时候牵连到你们怎么办呢?”裴翾争辩道。
“你仇人若寻来,我周安愿为你挡刀!”
“我也愿意!”周燕大声道。
眼看两兄妹如此表态,裴翾急了,他大吼了起来:“不行!绝对不行!我绝不可能让你们为我挡刀!你们两个糊涂蛋,不要再来烦我了!”
谁料周燕忽然满眼是泪,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根木钗,拿在手中道:“那你送我这个干什么?”
“这是我送的吗?”裴翾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对!你猜灯谜得来的那个小礼物,就是这个!在我们这,男人只会给喜欢的女人送钗子!”周燕大声道。
周燕的这个杀招让裴翾顿时手足无措,裴翾连忙解释道:“周姑娘,那个礼物我看都没看的,这个不算数!”
“不算数?那我送你的木簪你看过没?我们这簪送男,钗送女,你不知道吗?”周燕梨花带雨道。
“这……我真不知道……”裴翾挠起了头来。
正在这时,洪铁忽然推门而入。
“大哥,你快来劝劝他们啊,他们非要跟着我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了。”看见洪铁,裴翾如同看见了救星一般,急忙求救道。
“哼!那就跟着你走嘛,你答应便是。”洪铁用鼻孔重重呼出一口气道。
“这怎么使得?”裴翾没想到洪铁居然是这个态度。
“那怎么使不得?他们兄妹无依无靠,无牵无挂,你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当然得跟着你了!别人跟着你我还不放心呢!”洪铁大声道。
“大哥……”
“贤弟……”洪铁走过来,双手摁着裴翾的肩膀,“贤弟,你身中蛊毒,时不时头疼便会发作,身边少不得人照应的!他们跟着你,我放心。”
“可是……”
“你是想说,万一你以后蛊毒发作,没了救会怎么样是不是?”洪铁看出了裴翾所想。
“是……”裴翾点头。
“若是那样,他们兄妹会送你最后一程……将你……带回故里……”洪铁哽咽着说道。
眼看洪铁真情流露,裴翾也流下了泪水……
“若是你解了蛊毒,身体好了,大哥也麻烦你,替周安寻个媳妇,安个家,好吗?”洪铁继续道。
“那周姑娘呢?”裴翾指着周燕问道。
“她?你都送她钗子了,问我作甚?”洪铁抹了把眼泪,瞬间脸色一变。
“那我给她找个好婆家吧……”
“找你个头!”
洪铁顿时大怒,狠狠给了裴翾一个暴栗。
裴翾捂着脑袋,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
洪铁背着手走到门口,然后回头道:“贤弟,他们俩就交给你了,至少在你蛊毒好之前,你不许抛弃他们,知道吗?”
洪铁最后还是给了裴翾一个台阶。
“好。”裴翾最终答应了下来……
周安闻此欣喜不已,走上来就给了裴翾一个熊抱。而周燕,看向裴翾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啊嘁!”
此时,还在南边的姜楚,忽然打了一个大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