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子离去后不久,殿外便响起了福伯那特有的、几乎与脚步声融为一体的细微气息。刘睿立刻示意芸香去外间守着,殿内只留下他与福伯二人。
福伯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毫不起眼的样子,但当他抬起眼看向刘睿时,那浑浊眼底深处闪烁的微光,显示着他此行必有收获。
“如何?”刘睿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
福伯上前一步,躬身低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笃定:“回殿下,老奴已仔细探查过。西苑兽苑确实荒废已久,宫墙坍塌多处,野草及腰,禽兽骸骨散落,寻常宫人避之唯恐不及。那地下冰窖的入口,位于一处半塌的猛兽馆舍后方,被倒塌的梁柱和茂密的枯藤完全掩盖,极为隐蔽。老奴费了些功夫才清理出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刘睿目光灼灼:“内部情况如何?”
“冰窖比预想的要深,石阶完好,但阴冷潮湿,积有浅水,并无野兽盘踞。空间颇为宽敞,足以容纳十余人活动。最重要的是,”福伯语气加重,“其内回声隔绝,气息不易外泄,且另有极其隐蔽的通风孔道通向地表废墟,位置巧妙,即便有人在附近,也绝难察觉下方另有乾坤。确是一处绝佳的隐秘之所!”
“好!”刘睿忍不住低赞一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天时、地利,如今这“地利”总算找到了!
“辛苦了,福伯。”刘睿看着福伯身上沾染的尘土和枯草,真诚地道了一句。
“为殿下效力,是老奴本分。”福伯平静回应,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了这处绝对安全的据点,使用召唤卡的最大障碍已然消除。刘睿感觉自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期待、紧张、还有一丝对未知的兴奋交织在一起。
然而,仿佛是为了印证“福兮祸所伏”这句古语,就在刘睿与福伯密谈后的第二天,一连串的消息如同冬日里的寒风,接踵而至,让偏殿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骤然再度紧绷。
首先是小春子借着清扫的机会,通过芸香传递来的一个零碎信息。他听到两个路过的、身份不低的小太监低声交谈,提及“太子殿下近来似乎心情不豫,东宫属官往来周府愈发频繁”,以及“周太傅(周文渊)前日入宫与贵妃娘娘叙话良久”等只言片语。信息虽模糊,却隐隐指向东宫与周家正在加紧联络。
紧接着,福伯凭借其军中历练出的敏锐,也察觉到了异样。他注意到,近日在偏殿周围“偶然”出现的陌生面孔似乎多了起来。有的是低阶侍卫打扮,有的是其他宫苑的杂役,他们并未靠近,只是在不经意间,目光会扫过偏殿的方向,停留的时间比正常情况要稍长一瞬。这种监视并不密集,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系统性的意味。
“殿下,是暗卫的手法。”福伯在又一次确认后,向刘睿沉声禀报,脸色凝重,“虽然伪装得很好,但那种观察方式和节奏,老奴不会认错。应是陛下的人。”
皇帝的暗卫!刘睿心中一沉。果然,那日御花园的表现,终究还是引起了父皇更深的关注,而这种关注,首先体现出来的便是无孔不入的监视。这意味着,他和他身边的人,一举一动都可能被记录、被分析。在这种注视下,任何出格的举动都风险极大。
而最后一道消息,则是来自前来探望的、与惠妃关系尚可的一位低位嫔妃。她带来了一则关乎整个帝国北疆的震动消息。
“姐姐可听说了?”那嫔妃带着几分忧色,“北边传来的紧急军报,元清联盟不知发了什么疯,这个冬天竟不安分,集结了数万骑兵,连续叩关,已经攻破了两处外围堡寨,边军损失不小,云中郡告急!朝堂上为此事争论不休呢!”
元清南下!边关告急!
这个消息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惠妃听得脸色发白,连声道:“这可如何是好?边关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刘睿坐在一旁,看似懵懂地玩着福伯雕刻的木剑,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内有权斗暗流,兄弟猜忌,帝王审视;外有强敌犯境,狼烟将起!
这内外交困的局面,对于整个大汉帝国而言,是一场危机。但对他刘睿而言,这何尝不是一个潜在的、打破僵局的机遇?!
乱世,方显英雄本色。承平之日,他一个无根无基的幼年皇子,想要攫取权力难如登天。但若天下有变,军国事急,或许就有他的一线生机!
他不由自主地再次想到了那张白色的召唤卡,想到了那处隐秘的兽苑冰窖。
力量!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渴望拥有改变一切的力量!
是夜,刘睿将自己独自关在内室。他调出系统界面,目光灼灼地看着那280点签到点,以及那张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随机人物召唤卡(白)】。
外界风雨欲来的压迫感,与内心对力量的极致渴望,交织成一股强大的动力。
他不再犹豫。
“系统,使用【随机人物召唤卡(白)】!”他在心中发出了坚定的指令。
【叮!确认使用【随机人物召唤卡(白)】!】
【召唤程序启动……正在连通万界……搜索契合目标……】
【警告:召唤过程可能引动微弱时空涟漪,请确保处于安全环境。】
【是否立即进行召唤?】
“确认召唤!”刘睿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点,他已经选好。时机,就在眼前!
【召唤开始……】
白色的召唤卡在系统界面中骤然爆发出璀璨却不刺眼的光芒,那光芒仿佛穿透了系统的界限,在刘睿的意念感知中,与冥冥之中的某个存在建立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