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舰舰桥深处的皇室专用舱室，与外面铁血的作战氛围截然不同。
舱壁贴着暗金色的锦缎，脚下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靠墙的博古架上摆着古董花瓶与水晶摆件，暖黄色的壁灯将光线揉得柔和，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熏香。
在满是金属与硝烟味的战舰里，这样一间陈设奢华的舱室，堪称极致的奢侈。
马克西姆与亚历克斯相对坐在丝绒沙发上，沙发扶手雕着精致的纹样，连靠垫边缘都缝着鎏金流苏。
马克西姆亲手提起桌上的银质茶壶，琥珀色的茶水顺着细巧的壶嘴注入骨瓷茶杯，蒸汽带着茶香袅袅升起。
他给亚历克斯递过一杯，又倒了一杯放在桌沿，对着不远处的哈迪斯抬了抬下巴，态度平淡得没什么温度。
哈迪斯依旧靠在墙边，双臂环在胸前，黑色风衣的衣摆垂在地毯上，与周围的华贵格格不入。
他没动那杯茶，只是看着马克西姆，刚开口喊了声“大哥”，就被马克西姆抬手打断。
“先别急着叫我大哥。”
马克西姆目光锐利地扫过他。
“你先告诉我，现在跟我说话的，是神域堂那个冥王哈迪斯，还是罗尼特帝国的三皇子艾伦·霍恩海姆？”
哈迪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嘲讽。
“真是个木头脑袋……”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直了直身体，语气正经了些。
“我是艾伦。”
听到这个答案，马克西姆紧绷的身体才稍稍放松，他将目光转向静坐的亚历克斯，语气也温和了几分，
“二弟，一路辛苦。你们这次特意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亚历克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他抬眼看向马克西姆，眼底藏着几分复杂。
“大哥，我们是为狮鹫骑士团来的。还有，关于父皇那边的消息……”
马克西姆的手指刚碰到茶杯耳，就抬手打断了亚历克斯的话，语气笃定。
“你们是为父皇接受改造手术的事来的吧？”
他靠向沙发背，看着亚历克斯的眼睛说：
“这事我清楚，父皇术前找过我和家族几位长老谈过，说想借科技延长执政时间，稳固帝国根基。”
亚历克斯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温热的茶水没能驱散他眼底的忧虑。
“大哥，我明白父皇的心思。作为帝王，想守住江山、追求长生本无可厚非，用科技对抗自然规律，我们没理由反对。”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
“可你有没有觉得……手术后的父皇，做决定时太草率了？以前他凡事都要权衡利弊，可现在却像被什么东西推着走，连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你是说对沙纳德开战的事？”
马克西姆的眉峰瞬间拧起，亚历克斯的话正好戳中了他心里藏了许久的顾虑。
他指尖的敲击声停了，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你知道，我这辈子只钻军事，朝堂上的事向来不怎么过问。可这次发动战争，确实太突然了，完全不像他以前的风格。”
话音落下，舱室里静了片刻，只有壁灯的光晕在地毯上轻轻晃动。
马克西姆忽然抬眼，目光直直落在靠墙的哈迪斯身上，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试探。
“艾伦，你本就是神域堂的人，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哈迪斯看着马克西姆紧绷的脸色，语气放平缓了些。
“大哥，我知道你一直对神域堂没什么好感，觉得他们总在背后搞小动作。但你不能否认，这些年帝国能快速崛起，成为能和沙纳德抗衡的势力，靠的就是神域堂的技术支持。机甲升级、医疗技术、能源升级……哪一样离得了他们？”
“技术支持？”
马克西姆猛地提高了声音，手掌在茶几上重重一拍，骨瓷茶杯都跟着颤了颤。
“你知不知道，从对沙纳德开战至今，神域堂以优化战力为幌子，改造了我们多少机甲骑士？卡米诺斯计划根本就是个陷阱！那些被改造的精神力者，驾驶卡米诺斯时战力是强了，可改造失败的人更多！”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满是焦虑。
“这就是你说的支持？这是在消耗我们的根基！再这么下去，不用沙纳德动手，我们自己就没有能驾驶机甲的骑士了！”
“到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打赢了这场战争。”
哈迪斯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牺牲一部分人，换取整个帝国的扩张，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
“你——”
马克西姆气得额角青筋跳了跳，刚要反驳，就被亚历克斯急忙打断。
他起身挡在两人中间，双手分别按向他们的肩膀。
“好了！都别争了！你们一个站在军方立场，一个偏向神域堂，本就有不同的考量，再争也争不出是非对错。
现在最重要的是父皇的事，别本末倒置了！”
舱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马克西姆别过脸；哈迪斯也收回了目光，靠回墙上，只是眉峰依旧蹙着。
片刻后，还是哈迪斯先开了口，语气比刚才凝重了许多。
“这次我费力气把二哥从冰原找回来，不光是因为他熟悉皇室内部的事，更重要的是……父皇术后性情大变得太反常了。我怀疑……”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可能被奥丁胁迫，甚至控制了。”
“奥丁？”
马克西姆猛地一拍桌子，茶水溅出了杯沿。
“我就觉得那个归化者不对劲！父皇这些年越来越听他的话，连皇室长老的意见都懒得听了！”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语气骤然变得狠厉。
“所有的归化者，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把他们全杀了！”
“大哥，先别冲动。”
亚历克斯急对他说：
“归化者群体对帝国确实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这一点无可厚非。我们现在得先找到证据，确认父皇真的被控制了，再制定计划也不迟。”
马克西姆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重重点头。
“你说得对，是我太急了。但那些归化者必须盯紧，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搞出别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