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尼特帝国,神域堂主殿。
十三张高背座椅静静放置在幽暗的大厅中,每张椅背都刻着不同的神秘徽记。
阴冷的光线从哥特式拱顶的彩窗滤下,在黑色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还是那十三张高背椅子。
阴暗的大厅里,墙面吸收着大部分光线,只有墙面的火炬和散落在各处的烛火提供着照明。
每张椅子都由合金打造,椅背上延伸出尖锐的棱角。
圣主奥丁高坐在台阶顶端独立的王座上。台阶下,十二张座椅两两相对,分列两侧。
这些座椅排列成完美的对称阵型,每侧各六张,代表了神域堂的十二个主神。
这就是神域堂的核心。
曾经,每个座位都有一个身影,即使本人无法到场,都会投下全息影像实时参加十二主神会议。
如今,已经有了五个空座位。
这意味着,有五个神明已经陨落了。
奥丁缓缓掀起兜帽,黑色丝绸滑落,露出一张东方人面孔。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位成员。
你们可有恐惧?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在穹顶下回荡。
七张座椅上同时发出声音,不同的声音整齐划一地响起:
没有。
声波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激起细微的涟漪。
你们可有动摇?
奥丁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冷光。
没有。
回应同样坚定,七道声线完美重叠,在大殿中形成短暂的和声共振。
奥丁站起身,整个大厅中的火光都跟着颤动了起来。
我曾经说过,
他的声音突然带上某种预言般的韵律,
诸神黄昏是我们所有人的归宿。
无形中似乎有一种能量在他脚下形成漩涡和波动,如同即将沸腾的水面。
他们只是先于我们离开了而已。
王座背后的图腾雕花突然全部亮起,投射出复杂的符文矩阵。
当末日来临,
奥丁举起双手,符文在空中组建成繁复的图案,
我们会于诸神黄昏之后再相见。
七位主神同时回应,声浪震得座椅微微颤动。
奥丁的手掌突然握拳,空中的符文图案应声碎裂。
这次的行动,一共有五位神明陨落。
他的声音变得如寒冰般冷冽,每个字都像刻在金属上般清晰。
他一一念诵他们的名字,声音庄严、肃穆、冷冽而坚定:
深海与神秘之神卡纳洛亚。
大殿突然涌现出虚拟的海浪,又迅速冻结成冰。
雷霆之神佩伦。
一道闪电状的裂痕在地面蔓延。
丰收女神忒尔涅斯。
一整片麦穗从裂缝中生长,随即枯萎。
混沌之神阿撒托斯。
空气中的尘埃突然陷入无序运动,形成一片围绕众人的迷雾。
野蛮与繁殖之神莎布·尼古拉斯。
墙面上浮现出诡异的生物轮廓,又迅速消失。
每念一个名字,对应的空座椅就剧烈震颤,椅背上的神徽短暂亮起后又归于永恒的黑暗。
低沉悠长的哀鸣从七张座椅上同时升起,那不是人类声带能发出的声音,而是喉部器官与精神力共同作用产生的神圣挽歌。
这声音起初如寒风吹过冰原,渐渐升高为撕裂金属般的尖啸,最后化作某种超越人耳接受频率的共振。
七道不同音色的声波在大殿中央交织碰撞,在空中凝结出可见的音波实体。
那是五道半透明的幽灵影像,正是陨落神明的轮廓。
奥丁的尖啸声突然插入声波矩阵,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残存的音波化作发光的尘埃,缓缓降落在对应的空座椅上。每粒尘埃触碰到椅面的瞬间,都迸发出该神明专属颜色的火光:卡纳洛亚的深海蓝、佩伦的雷霆紫、忒尔涅斯的麦穗金...
大殿的所有火焰纷纷熄灭,仅剩五张空座椅上的徽记仍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光,像五座永不熄灭的墓碑。
所有的徽记以完全一致的频率微微脉动,仿佛在黑暗的深处,有一颗巨大的心脏在为逝者跳动。
极光机甲工坊。
霓虹招牌依旧熄灭着,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埃,在夜风中微微摇晃,发出生锈金属的吱呀声。
前厅的陈列厅里,曾经展示的几台机甲如今被灰尘覆盖,曾经光洁的玻璃上留着几道模糊的指印,像是很久没人来过了。
穿过黑暗的前厅,自动门的开关系统已经报废,手动推开半掩的维修车间门,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车间里没有开灯,只有一盏孤零零的手持照射灯,被随意挂在机甲的肩甲上,昏黄的光线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锥形的光域。
刑天静静地矗立在维修架上,像一尊被剥去武装的战士。
它的武器系统已被军方强制拆除,包括浮游炮阵列和复合外挂装甲,只留下光秃秃的躯干和四肢。
机甲表面的哑光黑涂装磨损严重,暴露出底层的合金骨架和记忆金属仿生肌肉层,而在它的背部,六个嵌入槽如同被剜去的伤口,边缘还残留着暴力拆卸的焦痕和金属翻卷的裂口。
李鑫站在机甲下方,手里握着一把等离子焊枪,蓝色的电弧在他指尖跳跃,照亮了他冷峻的侧脸。
他的额头上有一道机油的污迹,已经和汗水混合成一片,但眼神却异常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这台残缺的机甲。
灯光无法完全照亮刑天的全貌,只能在黑暗中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它的头部低垂,眼部的光学镜暗淡无光,像是失去了灵魂。
但李鑫知道,只要他和大树还在,它就还能战斗。
他伸手抚过机甲胸甲上的一道道弹痕,低声说:
“别急,老朋友……我们很快就能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几辆漆黑的军用级悬浮车无声降落在极光机甲工坊门前,反重力引擎掀起的气流卷起地面沉积的尘埃。
车门滑开的瞬间,十几名便装男子迅速散开站位,他们脖颈处的军用神经接口和虎口的老茧暴露了特种部队的身份。
中央那辆加长型悬浮车的底盘缓缓下降,精密液压系统将一个轮椅平稳送至地面。
轮椅上的老人身穿黑色衣服,枯瘦的手指搭在扶手上,眼光凌厉而阴鸷。
副驾驶座的车门向上旋开,田沐瑶迈出修长的双腿。
剪裁考究的女士西装勾勒出流畅的身体线条。她走到轮椅后方,双手搭上握把时,眼睛还在打量这个悄无声息的机甲工坊。
最前排的守卫已经推开工坊大门,田沐瑶推着轮椅碾过积灰的地面。
在她迈入门槛的刹那,所有随行人员耳中的骨传导耳机同时亮起红光,十几人瞬间分成三组展开战术布防。
两人占据制高点,四人封锁巷道出口,其余人员呈交叉火力阵型将工坊围成铁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