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重工的机甲训练场内,空旷的场地回荡着细微的电子嗡鸣声。十几个人被反绑双手,粗糙的黑布袋紧紧罩住他们的头部和眼睛,让他们陷入完全的黑暗。
他们站成一排,脚下是特制的合金地板——这种能承受机甲重压的材料,此刻却映照出他们略显狼狈的身影。
训练场的规模极其庞大,原本就是为测试五六米高的机甲而设计的。
高耸的天花板上,几组全息投影仪和监控探头无声运转,四周还模拟了多种地形——沙地、废墟、城市街道区块,甚至还有一段模拟陡坡。先进的电子设备隐藏在墙壁和地面中,随时可以启动虚拟战场环境。
几个蒙面人站在一旁,手中握着充能完毕的能量步枪。
枪身上的能量槽泛着幽蓝的冷光,证明这些绝不是训练用的空枪,而是能轻易击穿轻型装甲的真家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的沉默,只有能量步枪低沉的充能声偶尔响起。
终于,有人动了。
一个蒙面人走上前,挨个扯下那十几个人的黑布袋。
刺眼的光线骤然涌入他们的视野,让他们下意识地眯起眼,有的甚至偏过头躲避。他们眨了眨眼,努力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目光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训练场的全息灯在他们头顶投下冷白色的光,四周的机甲测试设备静默伫立,仿佛在无声地见证着什么。
刺眼的光线散去后,这十几个人的样貌逐渐清晰——他们长相各异,年龄跨度也极大,从十七八岁的青涩少年到三四十岁的中年人都有。
有些人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稚气,而另一些则已经刻上了岁月的痕迹,眼角带着疲惫的纹路。
他们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在彼此的脸上扫过,表情从困惑逐渐变成震惊。
有人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有人眉头紧锁,像是在拼命回忆什么;还有几个年轻的,脸色已经隐隐发白,手指不自觉地颤抖。
“喂!你不是‘银狼’战队的...?”
一个瘦高的男人压低声音,朝旁边的人问道。
“闭嘴!”
还没等对方回答,一个蒙面人猛地跨步上前,能量步枪的枪托狠狠顶在那人的肋下,痛得他闷哼一声,弓起了身子。其他人见状,立刻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声。
但沉默中,某些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的视线扫过彼此,从某些熟悉的轮廓、曾经在赛场上见过的面孔,甚至是新闻里报道过的“退役选手”中,拼凑出了一个可怕的共同点:
这些人,全都是机甲格斗比赛的机士。
而且,不是普通的退役选手,而是那些因为高强度驾驶机甲,导致精神力严重受损,被赛事方、战队甚至社会抛弃的淘汰机士。
训练场高处的扬声器突然响起一阵电流杂音,随后一个经过电子变声处理的低沉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给你们一分钟时间,推举一个话事人,与我对话。现在开始倒计时。
随着的一声电子音,空气中出现全息投影,立即跳出一个鲜红的60秒倒计时数字。被反绑双手的十几个人顿时骚动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选代表?
我们该选谁?
几个蒙面人立即上前,用枪托重重敲击地面,金属撞击声让嘈杂的议论戛然而止。人们只能压低声音,用眼神和极小的动作交流。
倒计时数字跳到30秒时,一个留着短寸头的中年男人用肩膀轻轻碰了碰身旁的同伴,朝某个方向使了个眼色。其他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注意到站在队伍中间那个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沉稳的男人。
15...14...13...
人们开始默契地向那个中年男人靠拢,用最小的幅度点头示意。男人没有推辞,只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
3...2...1...时间到。
就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训练场内顿时鸦雀无声。那个被推选出来的男人向前迈了半步,声音平稳地说:
我们选好了。
电子音立即回应:
很好。你们肯定有很多疑问。为了不浪费时间,我可以先回答你三个问题。可以开始了。
男人没有立即发问,而是先环视了一圈同伴们,在得到众人肯定的眼神后,才开口问道:
第一个问题,我们的生命安全能不能得到保证?
可以。
电子音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
这个回答让紧绷的气氛明显缓和了一些,有人甚至轻轻舒了口气。男人继续问道:
第二个问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获得自由?
不确定。
同样的电子音,同样的简洁。
人群中顿时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几个年轻人不安地扭动着身体。蒙面人立即上前两步,能量步枪发出警告性的充能声,骚动很快被压制下去。
男人沉思片刻,最后说道:
我没有第三个问题了,如果可以,我想保留这个问题。
可以。
电子音说完便切断了通讯,训练场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十几个面面相觑的机士和持枪监视的蒙面人。
那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再次响起,在空旷的训练场内回荡:
你们都是精神力严重受损的淘汰者。我先陈述一个事实——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修复精神力严重受损的治疗方法。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被绑的机士们脸上浮现出各种复杂的表情:有人露出困惑的神色,眉头紧锁;有人不屑地撇了撇嘴;还有几个年轻人直接冷笑出声。
最边上一个染着红发的青年甚至大胆地啐了一口,立即被旁边的蒙面人用枪托顶了下后背,疼得弯下腰去。
声音继续道:
你们不相信,是因为你们每个人都收到了同一个神秘地下医疗组织的邀约。
这句话让不少人猛地抬头。确实,在场几乎每个人都曾收到过类似的邮件或信息,内容惊人地相似——承诺可以通过境外手术修复受损的精神力。
但我要告诉你们,这不过是个骗局。
声音斩钉截铁地说。
有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忍不住想要开口反驳,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蒙面人用能量步枪抵住了下巴,只能把话咽回去。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声音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心思,
你们一定想到了那几个成功康复并重返赛场的先例,觉得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随着话音落下,训练场中央突然亮起数块悬浮的全息屏幕。最先播放的是几个知名康复者重返赛场的精彩片段——这些画面大家都再熟悉不过了,媒体曾反复播放。
但紧接着,画面切换成了一组组令人震惊的证据:
伪造的医疗记录对比图;经过剪辑的治疗过程视频原片; 这些康复者私下服用的违禁药物清单;甚至还有他们与神秘组织负责人的秘密通话录音。
训练场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死死盯着屏幕,有人不自觉地咬紧嘴唇,有人握紧了被绑在身后的拳头。
那些所谓的奇迹康复,原来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当最后一段证据播放完毕,全息屏幕熄灭时,那个红发青年已经瘫坐在地上,眼中满是绝望。
其他人也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被欺骗后的愤怒与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