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承诺,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疯狂下落:“小箬,我们不报仇了,不报了,我们回家,回星斗大森林好不好?”
“小箬,我不想报仇了。”
小五在此刻才知道自己与武魂殿的差距,知道仇人的强大。
若是报仇的代价是失去栩箬,她宁愿永远在星斗大森林中,永不外出。
而栩箬仿佛没有听到周围人的话,缓缓起身:“碎了好,碎了也好。”
归愿……归愿……
不过是他对回去原世界的一抹期盼罢了,如今碎了,如同被打破的枷锁,反而少了一抹执念。
看着起身的栩箬,瑭叁隐约感受到不安,轻轻拉住他:“箬箬?”
栩箬眼中厉色一闪,强忍着体内翻腾的剧痛,单手结印,猛地向下一按。
嗡——!
一道不属于此界气息的暗金色结界瞬间张开,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
将史莱克所有成员以及刚刚化回人形、还有些茫然的小九牢牢护在其中!
“箬箬!你做什么?!”
心中的不安被放大,瑭叁猛地撞击结界,却发现那结界坚固无比,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他看着结界外独自面对武魂殿众多强者的栩箬,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旺财,回来!”
栩箬低喝一声,正处于狂暴边缘的栩旺虽有不甘,但对主人的命令绝对服从,身影一闪,也被纳入结界之内。
下一刻,栩箬彻底放弃了防御!
碎掉的归愿再一次回到他手中,并没有恢复如初而是以碎掉的形态维持剑形。
他如同扑火的飞蛾,手持暗金古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再次冲向比比东。
剑光凌厉,每一招都蕴含着恐怖的吞噬之力,逼得比比东不得不全力应对。
但栩箬完全不顾自身,身上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淋漓,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眼神中只有疯狂的执念和战意。
“疯子!你不要命了吗?!”
比比东又惊又怒,死亡蛛皇的剧毒和攻击不断落在栩箬身上,却无法阻挡他半步。
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让她感到心悸。
栩箬猛然间大笑,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癫狂:“命?这世间能取我命的还真没有。”
他看向比比东的眼神中,带有轻蔑之意,不准确来说他看向众人的眼神都如此:“哪怕神魔两界都没办法做到的事,就凭你区区一个人类?”
比比东看到栩箬的眼神有些震惊,她意识到眼前的兽绝对不会是一只狐狸,真实身份必然不简单。
结界内,瑭叁看着栩箬不断增添伤口,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袍,整个人几乎崩溃!
他疯狂地攻击着结界,昊天锤一次次砸在光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却无法破开!
“箬箬!停下!快停下!让我出去!”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和无力。
“箬箬,我求求你了。”
戴沐白、小五等人也红了眼眶,拼命攻击结界,却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栩箬在外面浴血奋战。
“第五魂技·虚空幻梦!”
栩箬的第五个魂环并不是来自这片大陆,而是从前流浪虚空界抢……借的一株小草,被小九在灵府中养了起来。
栩箬瞅准一个间隙,眼中红光芒大盛,一株虚幻的,缠绕着空间波纹的奇异草药虚影在他身后一闪而逝!
比比东只觉得眼前景象猛地扭曲变幻,下一刻,她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一生都不愿回忆的、充满绝望和屈辱的密室!
她的老师,千寻疾,那张扭曲而贪婪的脸正在逼近……
“不……不要!滚开!”
比比东发出凄厉的尖叫,精神瞬间濒临崩溃:“不要……不要……”
按理来说现在的她就算回到眼前的场景,也并不会恐惧,只会杀了千寻疾报仇雪恨,杀他千次万次都不足够。
可虚空幻梦无限放大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痛苦,现在的她不过是曾经那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
这让她彻底陷入了梦魇之中。
就是现在!
栩箬强忍着魂技反噬和身体的剧痛,猛地伸出手,暗红色的饕餮之力化作无数细丝。
如同掠夺生命的触手,狠狠刺入比比东周身环绕的魂环之中。
“呃啊啊啊——!”
比比东发出更加凄惨的嚎叫,强行被剥夺魂环的痛苦远超肉体伤害,那是源自灵魂本源的撕裂。
栩箬的目标明确——那个散发着柔和粉光,属于柔骨兔的十万年魂环!
在剥夺的过程中,他也透过幻境,清晰地看到了比比东那段不堪回首的悲惨过去……
被曾经最敬重的老师玷污、绝望、挣扎……那一幕幕,让栩箬挥剑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暗红色的眼眸有一瞬间恢复成琉璃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和……不忍。
他闭上眼,压下心头那丝不该有的柔软。
不能心软为了兔子,为了复活她栩箬不知道做出来多少努力……
从确认兔子身份,谋划到今天,哪怕是他最爱的哥哥也未曾提过半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天色骤然昏暗下来,狂风呼啸,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强行剥夺魂环的逆天之举而震怒!
噗——!
魂环被硬生生剥离的瞬间,比比东和栩箬同时喷出一大口鲜血!
但栩箬手中,多了一个微弱却纯净的粉色光团——那是柔骨兔最后一丝灵魂本源!
他另一只手快速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用无数珍稀材料炼制的兔子形态的傀儡躯壳。
将光团小心翼翼融入其中,并屈指一弹,将一滴来自小五的心头血精准地滴入核心!
光芒大盛!
那原本毫无生气的傀儡躯壳,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微微动了动。
然后,一双清澈粉红的眼睛,缓缓睁开,带着一丝茫然,微微歪头,看向抱着它的栩箬。
成功了!
栩箬看着手中这只复活的、懵懂的小兔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却又无比疲惫的笑容。
他轻轻用脑袋蹭了蹭兔子,那温暖的感觉依旧十分伤心。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偷偷轻声唤了句:“妈妈。”
这一声,轻得连就在他脑袋边上的兔子都听不清,来自凶兽的傲气不允许他承认自己把一只兔子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