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有一事要知会燕大人。”
燕蒲忍不住笑了,“殿下永远不缺新主意。”
应元正笑了笑,将新政增设百姓监督渠道之事说了。
燕蒲张了张嘴,思考片刻后,他低声说:“殿下是钦差大臣,自然由您说了算。”
应元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只是提了一下,并没有解释。
离开燕蒲的住处,他去找了赵明。发现赵明清瘦了不少,比以前顺眼了。
果然还是忙点好啊,有助于身体健康。
“赵大人,我拟了一份政令,烦您安排抄录,下发各府。”
赵明一听,心里便一抖,脸上挂着一副不安的笑容,“大人有什么政令啊?”
应元正将让人抄写的文书,递给赵明。
赵明看完后,顿时傻眼了,“殿下,这……这……”
“我已经与燕大人提过了。”他故意留了半句,没说燕蒲的回答。
但在赵明看来,燕蒲没有阻止,便是默许;默许,便意味着背后的皇上同意了。
“下官这就去办。”赵明一改迟疑地态度,转身便召书吏,火速誊抄多份,分送各府。
应元正又补充一句,“我会派人驻守衙门口,专收百姓投诉。所有上报,直接呈我,由我亲自处理。”
赵明脚步一顿,回头勉强一笑,“下官会写明的。只是……还有三日衙门便要封印,年节将至,这些政令恐怕难以传达到下。”
也就是说还有三天就放春节了?
他虽然是个奸臣,但也不能这么丧尽天良。
“那就年后再说吧,让大家安心过个年。”
赵明这次是真心笑了,“多谢大人体恤。”
应元正赶紧去了自己的办公房间,他也得在春节前,把欠下的活做完。
随着新政推行,各地送上来的税册,他得亲自过目。
刚走到门口,却见一人在房外徘徊不定,神色焦灼。
“这不是王大人吗?”应元正打量着他。
王刚吓了一跳,慌忙行礼,“大、大人安好!”
“有什么事吗?”他推开门。
应元正的主要办公地点,还是自家的书房。有些东西他都直接带回去处理,主要是信不过这里的人。
屋子里没有重要的东西,他也就从不上锁。
没想到,王刚居然这么守规矩,没有直接进去,让他有些意外。
【宿主的威名太大了,就是你不在,都没人敢进去。】
‘……听起来不像什么好话啊。’
进了屋,王刚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堆积的册子。
“大人,下官是来……收回几本账册的。下面几位知府说,税率统计有误,需重新核算。”他硬着头皮开口。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见这位世子。
应元正心下了然,“行,拿去吧。”
得了命令,王刚速度极快的开始翻找账册。
小安刚泡了茶回来,人还未站稳。
王刚便说:“大人,我已经找到了。那就不打扰大人了。”
还没等应元正回话,他就溜了。
桌子上的册子一下少了三分之一,应元正嘴角一抽。
果然,只有持续施压,这些人才认真办事。
【宿主,你所到之处,知县纷纷落马,还是很吓人的。】
应元正摇了摇食指。
‘这句话是好话,我喜欢。’
剩下的册子他随便翻了翻,大致了解了一下。对比去年田亩登记,发现变动不小。
能交上来,还没被要回去,这些应该是可信的。
将看过的这些放到一边,和之后送上来的区分一下。
接着,便下班回府。
经过昨天加今天的接见,小东儿他们已经见过大部分递拜帖的人了。
“世子,这是他们的要求。”小东儿将手写的册子递给应元正。
“要求都还正常吗?”应元正随口问道。
“都还正常。”
他翻到金额统计页时,瞳孔微缩,再次受到了冲击,不得不感叹当官的真有钱。
‘事实证明,光有身份没用,真正能生钱的,是权力。’
他身为平南王世子,别说他开厂正儿八经的挣钱,就是走私,也难在几天内聚敛这么大的财富。
更别说这是无本买卖,纯赚。
‘唉,可惜。明天又得去捐钱了,真成散财童子了。’
【这几波银子砸下去,安稚堂未来都不缺钱了。但燕蒲不会真信你全捐了,他必会暗中查证。】
‘那挺好。让他盯着,反倒帮我监督善款去向,一举两得。’
见小东儿三人神色疲惫,他挥了挥手,“都去休息吧。还有三天衙门就封印了。剩下的,年后再说。”
刘健一听到放假,眼睛便亮了,“总算可以出去玩了。”
应元正感叹,这人精神真好。
看他要走,小东儿忙问:“世子,您去哪?”
应元正略一思索,“去见老师,问些事。”
小东儿点头,“那我陪世子去吧。”
应元正本想制止他,突然想到小东儿还有监视他的职责,便让他同行了。
柳墨言听到他来了,忙将他请进去。
他从王爷那听到了应元正收受贿赂的事,本想劝阻,但王爷都没有反对,他很难开口。
现在应元正主动找来了,他正好谈谈这事,如果能让应元正自己改变,那王爷也无话可说。
“世子今日前来,有何事?”
应元正开门见山,“老师,如今我开了新政特例,是否该写信向皇上禀报?”
如果只有燕蒲写信他其实是有点怕的,就算对方加油添醋,他也完全不知道。
而此类重大变革,按理也应该请示皇帝。
柳墨言听完,缓缓摇头,“若殿下真想推行此政,最好便是不要与皇上说。”
“哦?为何?”
“皇上眼下心系辽阳,他期望的是岭南安稳。可世子此举,势必激起官场震荡,与皇帝的想法背道而驰。”
柳墨言叹了口气,“纵使殿下有万般道理,皇上也必会叫停。”
应元正眉头一皱:“那还是算了。”
他也省点力气,不用写那些肉麻的语句。
柳墨言原本还想劝他,但聊过后发现,应元正态度坚决,也考虑了后续,他只得作罢。
“老师,”应元正转而问道,“您可知辽阳如今情形?”
柳墨言神色凝重:“朝廷传召、皇帝亲笔,皆如泥牛入海,应泰毫无回应。结合殿下所言皇帝加紧造炮之事……”
“陛下,恐怕已决意动手。”
应元正抓住了重点,“也就是说,皇帝早已掌握辽阳动向?否则,怎么会坚决动手?”
“这……燕蒲或许知晓。”柳墨言沉吟,“他们那个‘组织’,成员尚不明确。但近来,有个叫燕柳的,常出入宫禁。
目前已现身两人。若说辽阳毫无内应,我是不信的。”
应元正点头,他也这样认为。
“不过那边战事遥远,世子不必忧心。”柳墨言看着他,“你真正该担心的,是燕蒲奏报之后,皇上必会亲笔来信。”
柳墨言是知道他的脾气,“世子,若圣旨令你停下,还请……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