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怎么样了?”小安捧着两个木盒走来。
小东儿低声答道:“没事,就是累狠了。”
他目光落在那两个盒子上,微微一怔,“这么多吗?”
“一个是严先生他们留下的报告,另一个是这些日子来访之人的拜帖。”小安解释。
小东儿接过,“都先交给我放着吧,等世子醒了再说。”
窗外,冬阳斜照,树影斑驳。
王府一片静谧,仿佛连风都放轻了脚步。
屋内,应元正睡到肚子饿了才起床。他坐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儿。
‘老天应该给我颁个勤劳奖?你说是吧,系统。’
【是的!必须的!年度最卷皇子实至名归!】
他苦笑一声,深深叹了口气,才掀开被子起身。
刚下床,小东儿便推门进来,“世子醒了?饿了吧?想吃点什么?”
“……随便弄点吧。”他随口道,接着又问:“父王和母妃……没派人来叫我?”
他昨天困的要死,原本想着吃了饭去请安,结果忘了。
“王爷和王妃特意交代了,让您好好休息,不必拘礼。”小东儿回复他。
应元正心头一暖,“那就……谢过父王母妃体恤。”
他起来时,系统告诉他差不多快下午一点了,应元正便问他们,“你们吃了吗?”
小东儿摇头。
“那干脆一起。”他抬脚出门,却见刘健与喻容也正候在廊下。
“你们不会一直守在这吧?”
刘健笑了,“哪能啊。上午我还教喻姐姐用燧发枪呢。”
“哦?”应元正看向喻容,“感觉怎么样?”
喻容想了片刻,“确实比想象中简单。不用记招式,也不用预判对手动作,只要瞄准,扣扳机就行。”
应元正点头,那确实是。
“但体格还是得练。万一枪坏了,近身打不过,至少得能跑。”
喻容应道:“是。”
他看向刘健,“下次你们训练,叫上我。”
刘健一喜,“那明早晨练完,咱们就一起练。”
这时,小东儿快步折返,“饭马上就好。”
应元正点头,领着三人进厅堂落座。一桌就他们四人,应元正开口也不客气。
“大家都坐吧。正好趁这机会,说说连山县的事。”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
“现在的情况是,光靠严建章他们几个奔走,远远不够。年后,我打算再下乡。但即使这样,我们也不可能走遍每一个县。”
他顿了顿,“你们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三人对视一眼,刘健第一个摇头。
喻容也不知道,但她还是将现在的情况叙述了一遍。
“从高要到连山,我发现一个规律。阻力不仅来自外,更来自内。”
她条理清晰地说道:“外部是地主豪强,勾结官吏,隐田逃税;内部是吏治涣散,差役懒惰。在知县愿意配合的前提下,就已经有这些问题了。”
“要是知县本人还不积极推行新政,就更不可能做好了。”
小东儿点头附和,“是啊。我们不可能每个县都派人盯着。现在只是一个新政,就已经焦头烂额。以后若还有新法新政,难道都要世子亲自跑一趟?”
应元正看着他们缓缓说道:“所以……问题不在人,而在结构。”
“知县一人独揽大权,却无监督;州府只发政令,不查实情。朝廷考核更是……”
场面一下安静了。
“那直接罚知府怎么样?”小东儿开口,“年后各地新政大体完成,若我们下乡核查发现造假,就以失察之罪治知府。”
刘健听完连连点头,“对!就该如此。”
应元正皱着眉头,“前提是我们真能查到问题。”
“正如刚才所说,我们不可能走遍每一县。倘若地方上下勾结,账册统一造假,百姓噤若寒蝉,我们哪怕亲临,也可能被蒙在鼓里。”
应元正凝视着桌面,“……我们需要其他能监督官府做事的力量。”
【停停停!宿主你这话很危险啊。】
‘啊?哪里危险?’
【监督官府的力量,只能由皇帝掌握。就像那个燕蒲,之所以能震慑一方,是因为他背后是皇帝。你敢这么做,不是明着造反?】
应元正端起茶盏,假装在思考。
‘你醒醒,我哪来的立场和金钱建立这种力量。我想的是让百姓监督,如果自家田地记录有误,就允许他们上报朝廷。’
应元正知道系统要反驳他,赶紧接着说。
‘我现在是岭南权力最大的人,只要给新政开一条直通车就好。允许涉及新政的案子可直诉巡抚衙门。’
“官吏不得阻拦,不得报复,违者以重罪论处。且不得以越诉治百姓的罪。”
说到这些的时候,应元正都有些无奈。
【宿主,你也去过连山县了。那些百姓怎么可能敢上报朝廷。】
‘这就是一把利剑悬在那些地方官的头上。不是针对的百姓,而是针对官吏。’
‘除非知县把周围的村子都封锁了,不然只要有一个人,越过他们直达我手,他们就完了。’
这样那些知县就会小心行事,也能打破官官相护的死局。
虽然他这办法也是把事情都压在了县衙上,但目前也只能使出这一招了。
【这法令……你最好先与王爷商议。万一下面的某些官员,是王爷手下呢?】
应元正一想也是啊,不能伤到自己人了。
回家才是他最重要的事。
这第二重要的……就是做些好事。
没等来应元正接下来的话,小东儿他们倒是等来了饭菜。
应元正抬手一笑,“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
这顿饭就属他吃的最快,最多。
饭后,一行人移步花园消食。
小东儿将小安交来的两个盒子送入书房,等他翻阅。
王爷那边应元正也不急,等他看完严建章他们的报告再去说自己的想法。
不料,刚回廊下,他又见到了吴法。
对方向他恭敬地行礼,“殿下安康。”
应元正也回礼。
只是对方这次没有问他有什么想法。但那眼神,感觉还是想要说什么。
“吴大人,可是想与我谈律法?”
他记得吴法就是负责王府里律法相关的事。
吴法没想到他会先开口,随即一笑,“这事不急,等殿下推行完新政,再聊也不迟。”
说罢,便拱手退去。
应元正盯着他的背影,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或许吴法……和他想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