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张行被关宜春带回靖北王府的时候。
一进门,武安王便迫不及待地指着他质问:“张行,是不是你泄露了密道?!”
在关宜春与他交谈之际,张行便察觉到了武安王对自己的怀疑。
他单膝跪地,神色坚定地回应:“王爷,臣清清白白,身为辅国大将军,我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实际上,在武安王最初下令派人去捉拿张行之后,已经被靖北王与其他大臣纷纷劝阻下来,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
关宜春听了出来,他气愤地指着张行将自己与张行在途中相遇的经过,以及两人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地陈述出来。
而其中那句“武安王根本不懂”,毫不留情地扎进了武安王的心中,深深刺痛了他的自尊,让他的怒火再次燃烧。
他没有权力的时候,这些大臣对他不敬,现在他是皇帝的代理,是这里的最高权力持有者,他们依旧看不起他。
于是,武安王强硬下令,“既然没有证据,就先将张行关起来,等洗脱了嫌疑再放出来!”
赵世贤彻底失去了耐心,他甩开试图拉住他的陈明礼,“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你怎么能把一个将军给关起来?而且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就知道张将军做这件事既无名也无利可图!”
对方明着说他脑子不行,武安王就更要和他们对着干。
“我说了调查,只要查清楚了,当然就放人!不是你们说的不要妄下结论吗?”武安王嘲讽道。
“现在哪来的时间给你调查?!”赵世贤指着他,“敌军已侵入城内,你却将统帅拿下,这难道不是在助长敌人威风吗?!”
武安王的儿子应武杰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他站出来指着赵世贤,“你们这帮文臣根本不懂战场!我身为皇族,职责便是保家卫国,岂容一个卖国贼在前方掌兵?”
赵世贤没想到老子蠢,儿子也蠢。
他冷笑一声,“我是文官不错,但我知道什么是大局!你知道把张行抓起来之后会发生什么吗?军心涣散,将士离心,百姓惶恐……你这个莽夫,只靠一己偏见,就敢定一国栋梁的生死?我看你才真是卖国贼!”
正在这时,二皇子他们在应和的护送下来到王府。赵世贤见到了二皇子,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至少他不再是孤军奋战。
进来的诸位皇子看到堂内剑拔弩张的情形,再看到单膝跪地、神色悲愤的张行。纷纷向赵世贤打听情况。听了赵世贤的一番解释,他们更加确信是武安王的不是。
三皇子原本就因为削减俸禄的事和武安王结下了梁子,他虽然知道这人鲁莽不讲道理,却没想到他竟会在敌军压境、国难当头之际,做出如此荒唐之举。
他怒视武安王,“皇叔既然没有这个能力,就不该占据最高决策之位!请将权力交还给靖北王和张将军!”
武安王闻言,双目圆睁,“我没有能力?我的封号‘武安’,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当年我率军平定西南土司时,你还在宫里喝奶呢!不过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毛孩子,也敢教训我?!”
眼看着越吵越凶,二皇子与靖北王连连劝阻,试图让他们冷静下来,可双方早已情绪失控,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武安王本就说不过这群大臣,以前就常被赵世贤驳得哑口无言。如果只是赵世贤,他还能用皇权压一下,现在三皇子也站在对立面,他的威严与立场都被彻底挑战。
赵世贤声音低沉却字字如刀,“你若执意如此,日后你武安王的名字,必与奸佞同列!”
这一句,彻底点燃了武安王的理智。他猛地跨前一步,双手毫不犹豫地掐住了赵世贤的脖子,声音因愤怒而扭曲:“你竟敢如此诋毁本王!”
赵世贤猝不及防,几乎来不及反应,咽喉已被死死扼住。他双眼暴突,面色涨红,双手拼命推搡着武安王,却敌不过那股蛮力,呼吸越来越困难。
周围的大臣们连连惊呼,纷纷上前劝阻。
“武安王,请放手!”
“不可对首辅无礼!”
武安王毫不客气的抬脚踹开几位大臣,张行与靖北王正想上前制止,武安王长子应武杰突然拔出佩剑,横身挡在二人面前,冷声喝道:“你们不许动!谁敢插手,就是与我武安王府为敌!”
应元正他们进来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副绝望景象。
而被掐的快要断气的赵世贤,抓起身旁桌上的烛台,拼尽最后的力气朝武安王头部狠狠砸去!
一声闷响,毫无防备的武安王猝然松开了手,踉跄后退两步,捂着头惨叫出声,“啊——!”
鲜血从他指缝间流出,染红了掌心和衣襟。众人一时都愣住了,连应元正也瞪大了双眼。
“赵世贤!你是想造反吗?!”应武杰怒吼一声,调转手中长剑,直接朝赵世贤刺去。
靖北王一个箭步冲上前,夺下他手中的佩剑,厉声道:“赶紧叫大夫!”
文昭王连忙让身边的侍从出去叫人。
场面混乱的像是菜市场,应元正站在柳墨言身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也太刺激了,首辅大人挺强的啊!】
‘你没看到人家差点就去见阎王了吗?’
赵世贤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目光如刀般死死盯着武安王。几位大臣急忙站到两人中间,生怕他们再起冲突。外面的侍卫与小厮也被文昭王拦下,不许再进来添乱。
片刻后,大夫匆匆赶来,要将武安王扶去包扎休息,武安王拒绝了。
“我就在这,哪里也不去!”
所有人互相看了一眼,二皇子深吸一口气站出来,恭敬地朝他行礼,“皇叔,有些事情勉强不来。就算是父皇也不是什么都能随心所欲。如果周围都是阻力,皇叔就算能做决定,会有人去执行吗?”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不知是头上的伤口流血过多,让武安王的头脑冷静了些;还是二皇子的话真的浅显易懂、直击要害。
武安王从每个人脸上扫去,终于不再坚持。他甩开仆从的手,自己大步走了出去。他的儿子应武杰紧随其后,脸色阴沉如水。
而另一边的衡京去了张行告诉他的密道附近,隔的老远他便能看到有几个人在雨中守着,而那座老旧仓库里不时有身影进出。
这无疑证明张行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能再让蒙古人进来了!
衡京对身后的士兵做了个手势。他带人本是劝阻张行和关宜春的,并不是为了执行这个任务,所以只有12人,必须小心行事。
只是他们到底还是闯入了蒙古士兵的警戒范围,很快便被发现了。
“诶?怎么来的是你啊衡京,我听说来的该是张行才对。”一名戴斗笠的男子出现在雨中。
哪怕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听声音衡京还是知道此人是谁。
“浑台吉?你居然在这?”衡京心中顿时一凉。连蒙古首领都亲自潜入城中,说明北固城早已门户洞开,防线形同虚设。
“是啊,我也很意外。等你们这么久,居然还没行动?应无极呢?”浑台吉拔出腰间大刀,“算了,我也不需要知道。因为一会儿,我会亲自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