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辞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她死死地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通红着一双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秦水烟收回目光,再没有丝毫留恋,她拎起手提箱和脸盆,转身跟上了秦峰的脚步。
顾清辞就那么站在原地,泪眼婆娑地,目送着那道纤瘦的背影,穿过庭院,走出了那扇她曾无数次进出的大门。
秦野已经拉开了吉普车的后座车门。
秦水烟弯腰上车,动作干脆利落。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绿色的军用吉普车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车轮卷起一阵尘土,缓缓启动,然后加速,朝着村口的方向驶去。
车子从苏念禾的身边疾驰而过。
卷起的烟尘扑了她一身,呛得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抬手掩住口鼻。
她站在原地,端着那盆湿漉漉的衣服,看着那辆吉普车越开越远,最终化作视野尽头的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
苏念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显而易见的意外与迷茫。
秦水烟……就这么走了?
搬出知青宿舍,不做知青了?
说真的,自从重生以来,她就对秦水烟的一系列做法感到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上一世,秦水烟明明是待在沪城,直到秦家出事,她才被迫流落。可这一世,她竟然主动申请下乡,来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和平村。
苏念禾恨她入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近距离观察、伺机报复的机会。于是,她也跟着秦水烟来到了和平村。
她以为,秦水烟的重生,必定带着某种惊天的图谋。
可她来了之后,看到的却是什么?
她看到秦水烟像个不谙世事的花痴,一门心思地追着村里的混混许默跑。
她每天累死累活地赚工分,在泥地里挣扎,而秦水烟却成为了村里的拖拉机手,过得光鲜亮丽,每天唯一需要烦恼的,似乎就是如何讨好那个叫许默的男人。
苏念禾一边鄙夷,一边暗中观察。
她搞不懂。
秦水烟放着沪城优渥的生活不过,放着那么多优秀的追求者不要,偏偏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对一个泥腿子死缠烂打。
这简直不合常理。
就在苏念禾渐渐接受了“秦水烟重生回来就是为了谈恋爱”这个荒谬设定的时候,秦水烟却又一次做出了让她始料未及的举动。
她把许默给甩了。
用一种最伤人、最羞辱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个男人踩进了泥里。
然后,她拍拍屁股,随军去了。
苏念禾站在原地,任由初夏的阳光将她的身影拉得老长。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这些杂乱无章的线索拼凑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她失败了。
秦水烟的每一步棋,都走得莫名其妙,完全脱离了她的预判。
她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棋手,跟着对手的棋路,精心布局了许久,结果到头来却发现,对手根本没想跟她下棋,人家只是随便摆弄了几下棋子,然后掀了桌子,扬长而去。
一股被戏耍的愤怒,夹杂着深深的困惑,涌上了苏念禾的心头。
这个娇纵的大小姐,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是在耍着自己玩吗?
苏念禾低头,看着盆里那些刚洗干净的衣服,清秀的眉眼间,笼上了一层阴郁的疑云。
她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人牵着鼻子,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白白浪费了宝贵的两年时光。
*
接下来就是N年后啦。
幸好小默和烟烟年纪都小,就算10年后也是小年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