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几日,柳诚乾不仅没摸到秘方的边,反倒被老王头盯得更紧了,连靠近账房半步都会被盘问。
“真是块硬骨头!”
柳诚乾狠狠捶了下桌子,酒气上涌,心里又急又怕——许晴催得紧,柳正明也定了期限,若是再拿不到秘方,自己这次回去怕是不好过,还得挨一顿收拾。
可眼下毫无头绪,他只能抱着酒坛猛灌,任由焦躁感在心里翻涌。
暮色渐沉,柳诚乾缩在工坊后巷的老槐树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袋里的银票,心里七上八下。
他约了老王头的徒弟在这里见面,还大言不惭地许了万两白银——这数目对寻常百姓来说是几辈子都挣不到的横财,可他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多半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徒弟虽性子温和,不大会与人起冲突,可他师父老王头是工部出了名的清廉匠人,不仅月俸优厚,还深得管事信任,风评向来极好。
柳诚乾之所以敢开这个口,不过是赌对方性子软,不会当场翻脸把自己的图谋捅出去,至于对方会不会真的收下银子、泄露秘方,他连三成把握都没有。
“都过了约定时辰了,怕是不会来了。”
柳诚乾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暗自懊恼。他既盼着对方出现,又怕被当面拒绝,甚至引来管事盘问。
正纠结间,巷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猛地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来人正是那个小徒弟,只是脸上满是犹豫,脚步也拖沓得很。
巷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柳诚乾看清来人正是老王头的徒弟。
原本悬着的心“咚”地落回肚子里,一股巨大的欣喜瞬间涌遍全身——只要对方肯来,这事就有八成把握!
他连忙站直身子,脸上堆起刻意讨好的笑。
小徒弟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磨磨蹭蹭走到柳诚乾面前,声音细若蚊呐:
“柳、柳公子,你之前说的……万两白银,真的算数吗?”
他眼神躲闪,脸颊涨得通红,显然是在巨大的诱惑和内心的道德感之间反复挣扎。
“自然算数!”
柳诚乾忙不迭点头,生怕对方反悔,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银票,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你看,这是两千两定金,事成之后,剩下的八千两立刻给你!只要你把秘方拿出来,这些全是你的!”
银票上的数额刺得小徒弟眼睛发直,想到彩礼,他想起青梅竹马的姑娘总念叨着想要一间带院子的房子,还想让家里的弟弟进私塾读书,这些银子,足够把所有愿望都变成现实。
纠结片刻,小徒弟猛地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他接过银票,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泛了白,随后从怀里掏出四五张折得整齐的麻纸,飞快地塞到柳诚乾手里,声音带着颤抖:
“这、这就是师父藏着的秘方,里面有新锻料的配比和锻打火候的讲究……你千万不能说是我给你的!要是被师父发现,我就全完了!”
柳诚乾一把抓过麻纸,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粗略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原料的斤两和工序步骤,连忙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小徒弟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远处传来呼喊声,吓得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多说,转身就慌慌张张地跑了。
柳诚乾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又摸了摸怀里的麻纸,忍不住低笑出声——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手了,这下既能在柳正明和许晴面前邀功,又能有奖励,真是一举两得!
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转身便往柳府的方向赶去。
柳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映得满室凝重。
许晴刚从荣国府赶回来,便见柳正明背着手在案前踱来踱去,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今日是柳正心催要锻造秘方的最后期限,若是交不出东西,之前布下的所有铺垫都将功亏一篑。
“怎么样?荣国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柳正明见许晴进来,急忙停下脚步追问,语气里满是焦灼。
这些日子,他安插在工部的暗子传回的消息不是残缺不全,就是无关痛痒,根本凑不成完整的配方和工艺,如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柳诚乾身上。
许晴摇了摇头,神色也透着几分不安:
“贾政那边依旧滴水不漏,我旁敲侧击问了几次,他都搪塞过去。倒是柳诚乾那边,昨日派人递了个口信,说‘事情有眉目了’,可到现在还没见人回来。”
柳正明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震得茶杯叮当响:
“这小子到底靠不靠谱!再拖下去,柳正心那边怕是要翻脸了!”
他想起柳正心之前的威胁,若是拿不到秘方,不仅要收回给他的扶持,还要追究他私贩军械的旧账,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家连声道:
“老爷!公子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东西呢!”
柳正明和许晴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希冀,连忙起身迎了出去——这一次,柳诚乾能不能带来救命的秘方,就看此刻了。
柳正明和许晴迎到院门口,见柳诚乾脸上带着几分掩不住的得意,两人心中顿时有了猜测——多半是事情成了。
可没等他们开口询问,柳诚乾已从容地从怀里掏出那几张麻纸,递了过去:
“二叔,二叔母,你们要的东西,我拿到了。”
许晴一把接过纸张,借着廊下的灯光快速浏览。
纸上不仅写清了新锻料中炭、铁、矿石的精确配比,还标注了锻打时的火候控制和淬火的水温要求,比之前暗子传回的零散消息详细得多,连不少关键工序的细节都有提及。
她越看眼睛越亮,忍不住抬头对柳正明说:
“这内容看着很完整,比咱们之前凑的那些靠谱多了!”
柳正明凑过去细看,指尖划过那些专业的术语和数据,脸上的焦灼渐渐褪去,可片刻后又皱起了眉:
“内容是详细,但到底是不是真的,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