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了。”贾政打断他,目光扫过在场的工匠,“我知道,有人觉得我久不来工部,便可以阳奉阴违,甚至勾结外人拖延工期。”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但你们记好了,这蒸汽机,是陛下看重的大事,是关系国计民生的要务!谁要是敢在这上面动歪心思——我能饶他一次,却绝不会饶第二次!”
这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人群,工匠们纷纷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喘。
先前有些懈怠的,此刻更是后背发凉——他们总算记起来,这位贾大人不仅是勋贵,更是能扳倒张启年的狠角色。
“夏员外郎。”贾政看向一旁的夏令,“你牵头,给工坊立个规矩:凡懈怠误工、泄露工艺者,轻则杖责,重则革职下狱!”
“是!”李清廉连忙应下。
贾政又细细查看了图纸和半成品,指出几处需要改进的地方,说得头头是道,连老师傅都暗自佩服——原来这位大人不仅懂权谋,对工匠活计也这般精通。
一圈看下来,工坊里的气氛已变得肃然,先前的散漫荡然无存。
离开时,贾政回头看了一眼热火朝天的工坊,眸色沉静。
敲打是必须的,只有让这些人知道厉害,蒸汽机才能如期完工。
至于晋级附体境的契机……他摸了摸袖中那枚温热的玉佩,心中已有了计较。
只要蒸汽机成,功劳到手,境界的突破,便指日可待。
贾政逐一检查完各个零部件的生产进度,从气缸的精钢锻造到齿轮的精密打磨,每一处都亲自过目,确认无误后,才对负责的工匠们道:“按此进度,再有一旬,便可着手组装。”
工匠们齐声应是,经过先前的敲打,此刻个个精神紧绷,不敢有丝毫懈怠。
贾政转身走出工坊,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体内的气息比往日更加浑厚,那层困扰许久的瓶颈,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快了……”他低声自语。
只要蒸汽机成功问世,这份泼天的功劳足以让他冲破桎梏,踏入凡尘巅峰之境。
到了那个境界,便是面对皇家,也有了足够的底气,无需再像从前那般步步谨慎。
甄家?
贾政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如今张启年已除,他在工部根基渐稳,再加上即将到来的境界突破,甄家若还想动贾家,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江南的盐道,神京的势力,甄家经营多年,确实盘根错节。
但他手里握着蒸汽机这张王牌,还梅香、柳氏、张妍妍、苏晚晴这几个可能牵扯出甄家旧案的突破口,往后的棋局,该由他来主导了。
贾政坐在行驶于官道的马车里,身旁堆满了来自江南的密报。
他眉头紧锁,修长手指在纸页上轻轻摩挲,仔细研读着每一条信息。
自扬州那场大火后,林如海与贾琏便全身心投入调查。
线索如抽丝剥茧般逐渐浮现,诸多迹象都将嫌疑指向了当地盐商。
梅家的动作也着实让贾政意外,竟在暗中对贾琏百般讨好,送了许多能歌善舞的美貌歌姬。
那些歌姬各个身姿婀娜、才艺出众,把贾琏迷得晕头转向,整日沉浸在温柔乡中,早将回神京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每日与美人饮酒作乐,处理公务的心思都淡了许多。
皇帝对江南之事也格外上心,锦衣卫在江南的行径已引起注意,皇帝派出亲信暗中调查。
这些锦衣卫长期受甄家驱使,行事嚣张跋扈,仗着甄家权势肆意妄为,无恶不作,在当地鱼肉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早已沦为甄家的爪牙 ,所作所为连太上皇都有所耳闻,龙颜大怒。
碍于太妃情面,皇帝暂时没有从重处置,但锦衣卫已被多方掣肘,行事不再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内部也是人心惶惶。
马车突然稳稳停下,打断了贾政的思绪。
随从撩开车帘,恭敬禀报:“大人,周佥都御史求见,此刻正在轿前等候。”
贾政微微颔首,整理衣袍后稳步下车。
只见周瑞神色焦急,在轿前不停地来回踱步,瞧见贾政,赶忙快步迎上前,声音里满是急切:“贾大人,出大事了!扬州府乱成一锅粥了!”
贾政神色平静,目光锐利地看着他,沉声道:“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周瑞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递上一封加急快报,气喘吁吁道:“扬州府的学生正在巡抚衙门前静坐示威,要求弹劾林如海大人。他们四处宣扬林大人中饱私囊,还说盐价飞涨都是林大人监管不力、纵容盐商所致!”
贾政展开快报,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内容,神色愈发冷峻。
林如海为人清正廉洁,这是众人皆知的,如今被污蔑中饱私囊,背后必定有人蓄意谋划。
周瑞在一旁心急如焚地补充:“学生们把巡抚衙门围得水泄不通,江南的盐价短短几日就涨到了往年的三倍。百姓们买不起盐,怨声载道,街头巷尾全是对官府的不满。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挑起事端,想把水搅浑,逼林大人停止调查盐商!”
贾政将快报缓缓折起,指尖轻轻敲击着纸面,心中暗自思忖。
林如海调查盐商,无疑是触动了甄家的核心利益,这次学生静坐和盐价飞涨,大概率是甄家的疯狂反扑。
他们不仅想抹黑林如海,败坏其名声,还企图借助民怨迫使皇帝召回林如海,让这场调查不了了之,从而保住他们在江南的非法利益。
“你先回都察院,”贾政神色凝重,沉稳地说道,“此事干系重大,我需立刻进宫面圣,向陛下禀明详情。扬州的这场风波,背后的图谋绝不简单,恐怕不只是针对林大人,还涉及到朝堂各方势力的博弈。”
周瑞重重地点头,神色忧虑:“大人所言极是,都察院这边我会密切关注,一有新消息立刻向您禀报。”
贾政重新登上轿子,心中已然有了对策。
甄家在江南如此大胆,竟敢煽动学生和官员闹事,可见他们已经狗急跳墙。
但越是慌乱,就越容易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