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第一缕金光穿透窗棂,落在贾政书房的案几上。
炭盆里的余烬还泛着暗红,赵姨娘昨夜披在他身上的锦被带着淡淡的暖香。
榻上的人影翻了个身,月白色中衣滑落肩头,露出一片欺霜赛雪的肌肤,
贾政猛地别过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阿弥陀佛......”
他在心中默念经文,识海中金色的《弥陀经》缓缓展开,
那些繁复的梵文如同清凉的泉水,浇灭了心底躁动的火焰。
昨夜神魂夜游王子腾府时,为了提前给对方一些教训,
他确实在对方识海深处留下了一丝精神印记,相信对方会做个好梦。
“老爷醒了?”
赵姨娘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发丝凌乱地披在肩上,却透着一股慵懒的妩媚,
“我这就去吩咐厨房备早膳,您是想用燕窝粥还是水晶虾饺?”
贾政拿起狼毫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写下 “李平章” 三个字。
密函上的人名如同一个个跳跃的鬼魅,在他脑海中盘旋:
“不必麻烦,一碗素面即可。”
他头也不抬,目光紧锁着纸上的字迹,
“对了,去前院看看轿子备好了没,今日早朝怕是要迟。”
赵姨娘应了声,窸窸窣窣地穿戴整齐,临出门前又回头望了一眼。
晨光勾勒着贾政专注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线清晰,与平日里那个温润的文官判若两人。
她想起昨夜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冷冽,心中莫名一紧,连忙低头退了出去。
书房内恢复了寂静,只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
贾政写下最后一个名字 “甄应嘉”,将宣纸仔细折好,藏入袖中。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卯时三刻,该去上朝了。
太和殿的铜鹤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玉带蟒袍在金砖上投下整齐的影子。
贾政刚在左侍郎赵振身边站定,就闻到一股浓重的安神香气味。
“贾大人,”
赵振凑近,压低声音,朝前排空着的位置努了努嘴,
“王子腾没来。”
贾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本属于王子腾的位置果然空着,心中却暗自诧异 ——
不过是在他梦中加了些精神暗示,竟能让一个武将级别的存在称病不朝?
他想起昨夜在王子腾密室中看到的那些滋补丹药,或许对方本就外强中干。
“哦?生病了?”
贾政故作惊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前几日还在工部见到他,倒是精神得很。”
赵振苦笑一声,官帽上的绒球微微晃动:
“何止是生病!我今早听大理寺的人说,王子腾昨夜突然发狂,见人就咬,”
“现在府里请了三个太医都束手无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贾大人,你说会不会是......”
“赵大人慎言!”
贾政吓了一跳,打断他,目光扫过不远处交头接耳的御史们,“这可不敢乱说!”
正说着,太监尖利的唱喏声划破大殿的寂静:“陛下驾到 ——”
皇帝身着十二章纹龙袍,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走上龙椅,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群臣。
贾政注意到,皇帝的视线在王子腾的空位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今日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吏部尚书率先出列,奏报官员考核事宜。
贾政却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昨夜在王子腾密室的情景 ——
那些记载着贪腐账目的账本、与甄家往来的密函,还有一个刻着 “上皇御赐” 的檀木匣子。
难道王子腾的病,真的只是巧合?
“贾爱卿,”
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贾政心中一凛,连忙出列,
“臣在。”
“工部的兵器制造,何时能全部完工?”
皇帝把玩着手中的九龙玉佩,玉佩上的龙纹在阳光下流转着幽光。
“回陛下,”
贾政定了定神,朗声道,
“臣已督促工匠日夜赶工,不出十日,第二批定能全部交付。”
“好,”
皇帝点点头,
“边境告急,这些兵器可是将士们的救命符。至于王子腾......”
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贾政身上,
“听说他病了?你这个前小舅子,可曾去探望过?”
贾政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
“回陛下,臣尚未去探望。“
“一来公务繁忙,二来臣与王子腾因王夫人之事早已疏远,怕是去了也不受待见。”
皇帝闻言,哈哈大笑:
“你倒是实诚。也罢,既然病了,就让他好好歇着吧。退朝!”
走出太和殿,清晨的风带着寒意,贾政却觉得后背有些发烫。
赵振跟了上来,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贾大人,陛下刚才的话......”
“不必多想,”
贾政打断他,加快了脚步,
“做好自己的事即可。”
他瞥了一眼赵振紧握的拳头,那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对了,赵大人可知,上皇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赵振一愣,随即摇头:
“上皇深居宫中,轻易不见外臣,我等如何得知。”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前几日甄家派人进了宫......”
两人在宫门口分道扬镳,贾政坐进轿子,掀起轿帘一角。
春日的阳光明媚,御街两旁的柳树抽出了新芽,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但他知道,这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汹涌。
轿子行至拐角处,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贾政掀起轿帘,只见一匹快马从身边飞驰而过,马上的信使身着大理寺服饰,腰间的令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老爷,”
轿夫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好像是去王子腾府的。”
贾政放下轿帘,靠在轿壁上,闭上了眼睛。
识海中,《弥陀经》的经文再次浮现,那些金色的文字如同活物般跳动。
他知道,王子腾的病,可能真是由于自己昨夜梦魇的缘故。
这还是第一次使用精神力入梦,不成想施加的影响过大,才造成王子腾没能区分现实和梦境。
不过也就是两三天的时间而已。
相比于上次图谋陷害,要害他荣国府上下近千人,这罪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