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雪白的身影跌跌撞撞闯入视野。那是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女,素白罗裙已被血染成红梅,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脱臼。后面有十人正对女孩展开疯狂的追杀。
她抱着自己的左臂以一个极低的姿势迅速朝自己这边跑来,陆尘正隐蔽在树上观察着下方的动静,忽然,少女突然抬头,如霜如雪的容颜撞进陆尘眼底。鸦羽般的长发沾着血渍黏在瓷白的脸颊边,眉间一点朱砂痣红得惊心动魄。
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像两丸浸在寒潭里的墨玉,冷得能能凝出冰碴,又像黑葡萄般晶莹剔透,透着水润的光泽,仿佛有细碎的星光在里面轻轻流转,带着几分清亮,让人看了便移不开眼。
陆尘屏住呼吸,本能地往树影深处缩了缩。可那少女却精准地看向他的藏身处,毫无血色的脸上无比冷静,没有任何的被追杀的惊慌失措。下一秒,她扬手甩出一道匕首,径直射向陆尘所在的树干!
咔嚓!树枝断裂的声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远处追兵的呼喝声立刻逼近:在那边!
少女纵身跃起时,裙摆绽开血莲般的弧度。她精准地踩在陆尘所在的树枝上,借力腾空的瞬间,冰凉的手指攥住他的衣领,不想死就逃。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嗓音清凌凌的,像冰棱相击。
陆尘喉头哽着半句吐槽 —— 他本是路过看热闹的闲人,跟这伙追杀者八竿子打不着,偏生这姑娘横空杀出搅乱局势,如今倒好,自己成了被牵连的倒霉蛋。可后颈已经传来利刃破空的锐啸,他只能把满肚子牢骚咽回肚里,和少女踉踉跄跄地冲入密林。
之后便是噩梦般的逃亡。两个半大孩子,在暗无天日的密林里奔逃了一天一夜。陆尘至今记得她奔跑时发间飘散的冷香,混合着血腥气,莫名让人想起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当夜他们蜷缩在岩缝里,洛清寒自己接回脱臼的手臂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骨骼复位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陆尘看得眼皮直跳 —— 这姑娘怕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寻常人断个手指都要哭天抢地,她倒好,接骨跟拧瓶盖似的轻巧。
月光透过石缝照在她脸上,将那份惊心动魄的美貌镀上一层妖异的银辉。长睫在眼睑投下淡影,鼻尖却因失血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偏偏唇色依旧鲜红,像雪地里凝结的血珠。陆尘正看得出神,后颈突然一凉,整个人被按在潮湿的石壁上。
再看。 她只说两个字,指尖的凉意却比话语更有威慑力。
陆尘憋得满脸通红,心里把这疯女人骂了千百遍:见过霸道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强拉着人逃命就算了,看两眼还得被剜眼睛?
早知道当初就该让那些追杀者把她掳走,省得现在受这份罪!他想反驳,却被掐得只能发出嗬嗬声,只能拼命眨巴眼睛装无辜。
僵持到后半夜,洛清寒才松了手。陆尘捂着脖子咳嗽半天,见她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索性往反方向挪了挪,他瞥了眼她渗血的绷带,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趁她闭目养神时悄悄溜出岩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