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天气已经转暖,可早晚的温差还在,微冷的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
棠朝雨出门穿的单薄,在靳墨怀里微微瑟缩了一下,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他原本已经不抽烟了…
“看着那个老头子心烦,抽了几根。”靳墨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你是怎么出来的?”不用想也知道,靳墨又被关了起来。
“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想逃总能找到机会。”
可棠朝雨没办法乐观,“他还会继续找你吧…”
“会。”
“那你逃得掉吗?”她茫然地看着亭子外摇曳的竹叶。
靳墨竟然轻笑着说:“大不了死。”
棠朝雨笑不出来了,她知道靳墨是认真的。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私奔吧。”靳墨佯装跟她说笑,“你要我一起颠沛流离,有可能吃了上顿没下顿。”
“一点都不好笑。”她的喉咙发涩,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她牢牢看着他,那模样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脑海里,一直看到眼眶泛酸。
“我们反抗不了,对吗?”她不想说丧气的话,可事实就像一把冰冷的刺刀刺在那里。
沉默盘桓在两人之间许久,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竹林里开始有人路过。再过一会儿,外面的行人会越来越多。
“here he is!”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几个黑衣保镖进入竹林里找寻两人踪迹。
此情此景,棠朝雨苦笑不已,“这是要演什么大片吗?”
竹林、墨镜黑衣人、再加上他们两个苦情少年少女,狗血剧元素集齐。
“跟我来。”趁着黑衣保镖离这边还有些距离,靳墨拉着她的手,飞快跑到竹林的另一头,发动机车,“上来梨梨。”
棠朝雨毫不犹豫地坐了上去,任由风声在耳边呼啸,她全然没有害怕。
秀山,半山腰上的大石头上,两人依偎着说话。
靳墨拿出一张卡塞进她手里,“这个你收好,有需要就用。”里面的钱是他现在能动用的全部。
“还有公寓,你可以放心去住,不会有人去骚扰你。”
他指了指那辆机车,“这辆,还有我那辆车,虽然是我爸送给我的,但在那个老头子眼里恐怕会视为我爸的遗物带走。”
“你放心,依照他的身份,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棠朝雨看着手里的卡,怔住许久,“你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二字,她不愿说出口。
两人在这里没能待太久,那群人就找了过来。
“你爷爷…那个老头子…是教父吗?还是黑社会、黑手党?”棠朝雨看着眼前的阵仗哭笑不得。
“没什么两样。”
“他要培养你成为新教父吗?”棠朝雨笑着,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你知道那部电影吗?我只看过第一部,都说第二部是超越经典的经典,我们什么时候一起看呢?”
靳墨没有回答,只是捏了捏她的脸,“梨梨,保护好自己。”
眼泪还来不及掉下,她就看不到靳墨的踪影了,Ely如同上次一样非常绅士地走到她身边,“棠小姐,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她径直往山下走,Ely就跟在后面。
“叔叔,你再尾随我,我就报警了。”
Ely半点都不生气,脸上仍然是温和的笑,“我需要对棠小姐的安全负责,否则小少爷怪罪下来,我担不起。”
“你在他们家是什么身份?”棠朝雨忽然问。
“我从小就跟着老爷,跟爱德格少爷一起长大。”Ely回答着她突如其来的冒犯问题。
“你说的那个少爷,是他爸爸?”
“没错。也是老爷最看重的儿子。”不等她继续发问,Ely说:“棠小姐有什么疑问可以尽管问我。”
他这么一说,棠朝雨反而全程沉默了。
走到山下,棠朝雨才发觉自己出门没带手机,赵芸在家里恐怕该着急了,她蹙了蹙眉,只得坐上Ely的车。
下车时,棠朝雨冷冷说:“我讨厌伊利,比较喜欢光明。”也不管Ely这半个外国人能不能听得懂她苦中作乐的幽默,“对了,转告你们那个黑手党教父一声,我更讨厌他。”
回到家时,赵芸正在厨房里忙碌,“大早上去哪里了?”
“出去走走。”刚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还披着靳墨的外套。
赵芸打量着她,“见到靳墨了?”
“嗯。”不似昨天那般情绪失控,她此刻平静地像一滩死水。努力扯出一抹笑,“妈妈,我没事,我上楼躺一会儿。”
“我做了三鲜馅和虾仁馅的馄饨,等煮好了喊你吃。”
“谢谢妈妈。”因为她一句想吃,母亲从起床就开始忙,棠朝雨心里泛起愧疚,补充道:“妈妈,你放心,我没事的,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去吧梨梨,睡一觉会好起来的。”赵芸拍了拍她的肩,继续回厨房忙碌。
棠朝雨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脸贴着那件外套,衣服冷冰冰地,怎么也捂不热,甚至把她整个人也带的四肢冰冷。
她难以接受这样的分离,靳墨就像是暴风雨般匆匆忙忙,从相遇至今,还能走入盛夏,就要从彼此生命中生生剥离。
棠朝雨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似乎这一切都像不真实的,外套渐渐湿了,格外冰凉地贴着她的脸,潮湿的冷意渐渐蔓延到了脖颈。
等到赵芸喊她吃饭的时候,她起床认真地洗过脸,她不能再消沉下去……
棠朝雨回到学校,一如既往地努力学习,绝口不提靳墨的事。
一周后的模拟考,她的成绩依旧稳居前三,班主任露出欣慰的表情。
两周过去,日子又好像恢复了平常,就在她和孟磊一起放学回家时,那辆眼熟的豪车停在学校附近。
Ely站在车边微笑着朝她打招呼,“棠小姐。”
棠朝雨愣在原地,看到Ely也就意味着有靳墨的消息,她还以为再也得不到他的一丝讯息了。
放学的高峰期,人来人往,她不想引人瞩目,观察着四周,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钻进了车里,一上车就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