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古戒的指引,林风穿越了那片矗立着无数石碑的荒原,越过了那面平静却危险的黑湖,最终抵达了一片连光线都仿佛被彻底吞噬的区域。
葬神渊。
与其说是深渊,更像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最纯粹的死寂与虚无构成的“海”。没有大地,没有天空,只有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黑暗。这里的“空气”粘稠如液态,每一口呼吸都沉重无比,吸入的不是气息,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本源的、极致的死亡寒意。
寻常生灵,哪怕只是靠近这片区域的边缘,其生机便会如同风中残烛般瞬间熄灭,神魂冻结,真元凝固,化为永恒的雕像。即便是天武境强者,若无特殊手段,在此地也支撑不了片刻。
林风悬浮于这片死寂之海的边缘,混沌真元在体内奔腾,九道混沌龙纹自主浮现,散发出朦胧的清辉,艰难地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死亡侵蚀。识海之中,混沌道基稳如磐石,寂灭剑种幽光闪烁,却也传来阵阵警示的波动。
此地的死寂,已然超越了寻常的死亡法则,更像是一种本源的“无”,一种万物终结后的最终状态。
“葬神……名副其实。”林风眼神凝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元在此地都在缓慢而坚定地流逝,神魂像是被置于无形的磨盘上,承受着持续的碾磨与消解。
但他没有退缩。骸骨君主的话语犹在耳边,想要真正执掌死界权柄,获得踏入归墟核心的资格,就必须在此地勘破生死之障。
他深吸一口气——尽管吸入的只有冰冷的死寂——然后毅然决然地,一步踏入了那片纯粹的黑暗之中。
轰!
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宇宙。周遭的一切感知瞬间被剥夺,视觉、听觉、嗅觉……甚至连神识都被压缩到了体表寸许范围,再难延伸出去。唯有那冰冷刺骨、直透灵魂本源的死寂,如同亿万根冰针,从四面八方刺来!
剧痛!并非肉身的疼痛,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仿佛要被彻底撕裂、溶解、归于虚无的极致痛苦!
林风的意识都出现了瞬间的模糊,仿佛要沉沦于这永恒的安眠。但他紧守着一丝清明,混沌道体与寂灭剑意被催动到极致。
《吞天噬地决》疯狂运转,但这一次,吞噬而来的并非能量,而是那精纯到极致的死亡本源!这股力量涌入识海,并未被混沌道基立刻转化,反而如同最狂暴的毒药,疯狂侵蚀着他的神魂光团!
滋滋……
神魂光团表面,竟然冒起了无形的青烟!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不能硬抗……需引导,需炼化!”林风心中明悟。此地死寂,是劫,亦是缘!
他不再被动抵抗,而是主动引导着那涌入的死亡本源,并非融入混沌,而是导向了那枚一直沉寂于识海深处的——幽冥魂金碎片!
这得自望星坡拍卖会、与古戒有所感应的神秘之物,此刻在接触到这精纯死亡本源的刹那,竟如同久旱逢甘霖,微微震颤起来,散发出幽冷的光芒!
它开始如同海绵般,吸收、容纳那狂暴的死寂之力!并且,在其表面,那些天然的、玄奥的纹路,开始逐一亮起!
与此同时,林风也将部分死亡本源引向寂灭剑种。寂灭剑意本就代表着终结,与这死亡本源有相通之处。剑种幽光大放,如同一个无底洞,同样开始吞噬、转化这股力量,使得其幽暗的色泽更加深邃,散发出的终结道韵更加纯粹古老。
而最主要的死亡本源冲刷,则被林风用来……淬炼神魂!
他以莫大的意志,紧守灵台,如同一个铁匠,将那狂暴的死寂之力当作锤凿,将自己的神魂当作顽铁,进行着最残酷、也是最有效的千锤百炼!
痛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他的神魂光团在死亡本源的冲刷下,不断扭曲、变形,仿佛随时会溃散。但每一次濒临极限,混沌道基便会洒落清辉,稳住根本,寂灭剑意则会斩灭那些足以导致彻底沉沦的负面意志,而幽冥魂金则吸收掉过剩的、无法立刻承受的死寂之力。
破而后立,向死而生!
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毁灭中,他的神魂被不断打碎、剔除杂质、然后以更坚韧、更纯粹的方式重组!神魂的“密度”在不断增加,光芒虽然因为压缩而显得不如之前耀眼,但其本质,却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原本有些虚幻的神魂光团,开始变得凝实,表面甚至隐隐泛起了一丝如玉般温润的光泽,并且带上了一丝与这片死界同源的、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他对死亡法则的感悟,也在这种最直接的“浸泡”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深、理解。种种关于“凋零”、“终结”、“安眠”、“轮回”的法则碎片,如同涓涓细流,融入他的认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千年。
当林风再次“睁开”感知时,那原本令他痛苦不堪的死寂侵蚀,似乎变得……温和了许多。他依旧能感受到那极致的“无”,但神魂已然适应,甚至能从中汲取力量,反哺自身。
他的神识,再次缓缓向外延伸,虽然依旧受到极大压制,但已然能覆盖周身十丈范围!并且,感知的精度远超以往,他甚至能“看”到死亡本源如同灰色的气流,在这片黑暗中缓缓流淌的轨迹。
他心念微动,周围十丈内的死亡气流随之微微荡漾。
初步的权柄,在淬炼中,已然开始显现。
然而,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葬神渊的真正考验,远不止于此。在那无尽的黑暗深处,似乎有更加古老、更加恐怖的存在,正缓缓苏醒,将目光投向了他这个闯入者……
林风深吸一口那冰冷的死寂,眼神锐利如初。
“来吧,让我看看,这葬神之渊,究竟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