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通道内的穿行,远比林风预想的更加漫长与凶险。
通道并非稳定平坦的康庄大道,而是布满了扭曲的光影、呼啸的空间乱流以及不时闪现的、不知连接向何处的空间裂缝。若非他已然突破天武,对空间法则有了更深的理解,加之混沌真元对各类能量有着极强的包容与适应性,恐怕早已在这混乱的虚空中迷失方向,甚至被撕成碎片。
他依照古戒星图的指引,如同怒海中的航船,小心翼翼地规避着最危险的乱流,不断调整着方向。四周并非纯粹的黑暗,偶尔能看到一些奇异的景象:破碎的星辰残骸静静漂浮,其上残留着古老而强大的禁制光芒;巨大的、不知是何生物的骨骼,如同山峦般横亘在虚空之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甚至有一次,他远远瞥见了一具残缺的、仿佛由玉石雕琢而成的巨大棺椁,在虚无中沉浮,棺椁表面刻满了无法理解的符文,让他仅仅是看了一眼,便觉神魂刺痛。
这些景象,无不昭示着这片虚空曾经发生过的惨烈大战与无数文明的陨落。归墟之眼,仿佛真的是万物终结的坟场。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数年(在虚空中时间感已然模糊),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光亮。
那并非星辰的光芒,而是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极致的黑暗所散发出的诡异光亮。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一种源自宇宙本源的、令人绝望的吸引力与排斥感交织的矛盾力量。
归墟之眼!
随着距离拉近,那“眼”的轮廓也逐渐清晰。它并非实体,而是一个巨大到无法形容的、缓缓旋转的黑暗漩涡。漩涡的边缘,空间如同破碎的琉璃般扭曲、折叠,无数星辰的尘埃、破碎的位面碎片、乃至法则的流光,都被无情地吞噬进去,湮灭于那永恒的黑暗之中。仅仅是远远望着,林风就感觉自己的天脉、神魂都仿佛要被抽离出去,投入那最终的归宿。
而在那巨大漩涡的边缘,靠近他所在的这一侧,古戒星图上标注的那道“门户”,也显露出了真容——
那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门,而是一座……断裂的、仿佛由星辰核心打造而成的巨大拱门!拱门只剩下小半截,残破不堪,布满了战斗留下的痕迹与岁月的蚀刻,通体呈现出一种暗沉的金属光泽。拱门之上,刻满了与古戒纹路同源的古老符文,只是大多已经黯淡无光,甚至碎裂。
此刻,在这残破的星门前方,那片相对稳定的虚空之中,已然悬浮着数道身影!
林风眼神一凝,立刻收敛气息,将自身融入一道空间褶皱的阴影之中,悄然观察。
共有五道身影,分散而立,彼此之间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与距离。
其中一人,身着熟悉的星辰黑袍,脸上覆盖着隔绝神识的面具,周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蚀星之力,正是暗星楼的人!其气息深沉,赫然达到了天武境中期!他独自占据一角,冷漠地注视着星门与另外几人。
另一人,则让林风目光微凝。那是一个穿着破烂僧袍、手持一根枯木禅杖的老僧,他面容枯槁,双眼紧闭,仿佛早已圆寂,但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又磅礴无尽的佛力,与周围死寂的虚空格格不入。他的修为,林风竟有些看不透。
第三人,则是一名笼罩在七彩霞光中的女子,看不清具体容貌,只能隐约看到曼妙的身姿。她周身仙气缭绕,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但其脚下踩着一朵枯萎的莲花状法宝,却又透着一股诡异。气息同样是天武境中期。
第四人,身形魁梧,穿着一身锈迹斑斑的古老铠甲,头盔遮住了面容,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幽蓝色魂火的眼睛。他手持一柄断裂的巨斧,散发着浓烈的战意与死气,仿佛是从远古战场归来的英灵。修为天武境初期巅峰。
最后一人,则最为奇特。他(或者说“它”)仿佛没有固定形态,只是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半透明的阴影,时而化作人形,时而散作雾气,散发出混乱、低语的精神波动。其能量层级飘忽不定,但带给林风的威胁感,却丝毫不弱于那名暗星楼的中期强者。
这五人,显然都是为了这即将开启的“门”而来!而且,林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丝与古戒同源,却又有所不同的气息!他们……也是“钥匙”?或者说,是“钥匙”的持有者?!
就在林风暗中观察之际,那残破的星门,突然发出了轻微的震颤!
门框上那些黯淡的符文,如同被注入了某种能量,开始逐一亮起微弱的光芒!门内的空间,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隐隐约约,似乎有另一片天地的景象在其中一闪而逝——那是一片更加破败、更加死寂,却蕴含着难以言喻大恐怖与大机缘的世界!
“门要开了!”那笼罩在七彩霞光中的女子轻声开口,声音空灵却带着一丝急切。
“各凭本事吧。”暗星楼的中期强者声音沙哑,周身蚀星之力开始凝聚。
那枯槁老僧依旧闭目,但手中的枯木禅杖却微微顿了一下虚空。
铠甲英灵握紧了断斧,魂火跳动。
而那团阴影,则发出了意义不明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嘶嘶低语。
所有人的气息都在攀升,虚空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林风屏住呼吸,混沌真元在体内悄然运转,九道龙纹蓄势待发,寂灭剑意隐而不发。他知道,当星门彻底开启的那一刻,必将是一场惨烈的混战!
为了进入那扇门,也为了……守护自己手中的“钥匙”!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五道身影,尤其是那名暗星楼的中期强者和那团诡异的阴影。
“想要进去,还得问过我手中的剑!”
然而,就在星门波动愈发剧烈,即将洞开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一直闭目不言的枯槁老僧,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其中没有眼白与瞳孔,只有一片无尽的、旋转的佛国净土与……与之对立的一片深邃地狱景象在同时演化!
他并未看向星门,而是猛地转头,那双重瞳死死地盯住了林风藏身的那片空间褶皱!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你身上的‘因果’……太重了!”
“不如……让老衲替你……超脱了吧!”
话音未落,老僧手中的枯木禅杖已然化作一道金光,如同跨越了空间,带着净化与镇压一切的磅礴佛力,朝着林风藏身之处,当头砸下!
攻击未至,那恐怖的威压已然让那片空间褶皱寸寸崩裂,逼得林风不得不显出身形!
一瞬间,林风成为了在场所有目光的焦点!
杀机,骤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