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楼十二挥了挥手。
“小侯爷!你可算回来了!”
楼折阙勒住了马,在门前停下,朝里面看了一眼。
“没被娘亲知道吧?”
楼十二摸摸头,牵住马,两人从后门进入。
“放心吧,小侯爷,夫人不知道。”
话还未完全落地,一道娇俏的声音就闯了进来。
“娘亲不知道,可我知道了。”
楼碧瑜一身红色劲装,手腕处还带着护腕,乌发被一根发带束着。
她得意地扬了扬眉眼,“兄长,被我抓到了吧~”
楼折阙无奈,“明姝,别闹。”
楼碧瑜,字明姝。
楼碧瑜撇撇嘴,“及冠之日,府里忙的脚不沾地,兄长竟还有心情偷溜出去?”
楼折阙神秘地笑笑。
“你不懂。”
楼碧瑜一身鸡皮疙瘩。
兄长特别像处于疯狂单相思的状态,可据她观察,也不见兄长与哪个女子接触,这让她只能当做是自己的错觉。
楼十二将马绑好,楼碧瑜带着他去帮忙了,临走之前,好心提醒:“父亲好像正在找你哦~”
楼折阙僵了僵,没管。
老头子什么时候都在找他,去不去都要被骂,还不如先办正事。
楼折阙轻车熟路地拐回自己房间。
“回来了?”
江寒笙盯着残留的棋局,不用看都知道,楼折阙回来了。
“嗯。”
楼折阙来到他身边。
将一根手链递到江寒笙手边。
江寒笙抬眸,却愣住了。
黑珠手链,底下坠着红绳。
这是……
“仙人,喜欢吗?”
楼折阙并没有发现他一瞬间的愣神,语气带着忐忑。
这是他给仙人的第一份礼物。
江寒笙笑了笑,“我又没法戴,你送这个给我也没用。”
楼折阙眨眨眼,“仙人,能碰碰它吗?”
江寒笙还是很愿意纵着他的。
指尖触碰到手链,然后直直地穿过,江寒笙有些无奈。
楼折阙却不管,他将手链收了起来。
“仙人,我们该去参加及冠礼了。”
想了想,楼折阙像是在强调什么,“我的及冠礼。”
江寒笙没意识到他语气的加重,只是点点头。
楼府上下,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
“兔崽子!你死哪去了!”
这暴躁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楼折阙的脚步停在了门口。
几位长辈连忙笑着阻拦,“侯爷,何必动怒,小侯爷正值盛年,爱玩些也情有可原。”
楼折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父亲。”
然后,就自顾自坐下了。
楼瞻远气得想把他拉起来揍一顿,可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下手。
再说,这小子武功日渐强大,更是无法无天了。
“阙儿,过来。”
夏枝朝他招招手,语气温柔。
楼折阙对他娘亲一般还是言听计从的。
楼折阙来到了夏枝身边。
夏枝身旁的小姐妹是越看越满意。
“小侯爷当真是少年英才,我家有一小女……”
话还没说完,便被夏枝打断了。
“楼家儿郎,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令爱如何,见了才知道。”
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不接受擅自替儿女谈婚论嫁。
那人悻悻闭了嘴。
“娘亲,我有喜欢的人了。”
夏枝倒没想到,这小小的插曲,竟炸出了个大的。
她笑了笑,掩饰不住地开心:“是哪家女子?何不带来见见啊?”
楼折阙的目光落在坐在他位置旁边的人身上。
仙人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坐在那里,遥遥地盯着他。
“不是女子。”
是仙人。
楼折阙的声音很小,几乎没人听见,但……
夏枝拉着他的手顿住了,温和地点点头:“带他来见见吧。”
楼折阙无奈,早就见过了,只是……你们不记得了而已。
加冠礼很快便开始了。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祝词拖着长长的尾调,标志着始加的开始。
楼折阙低着头,静静地听着。
……
“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祈岁安。”
愿祈年华,岁岁安康。
祈岁安,便是楼折阙的字。
加冠礼是一个冗长且枯燥的过程,对于楼折阙来说。
父亲带着他这边走走,那边走走,时间一晃,便到了傍晚。
楼折阙脸都笑僵了。
应付那群官员,比行兵打仗可难多了。
江寒笙陪了他一整天,这人一见不到他,便到处找。
无法,祂只能待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楼折阙将所有的琐事都丢给了他的好妹妹,楼碧瑜睁着那双不满的眼睛,恨不得把她兄长踹沟里。
“香云斋,为你定好了位置!”
楼折阙匆忙丢下这句话,独留楼碧瑜任劳任怨。
香云斋,她最喜欢的一家酒楼。
生意火爆,供不应求。
算她的兄长还有良心!
夏枝看着跑远的青年,只能按捺住旁边楼瞻远的怒火。
“岁安累了一天了,让他休息吧。”
楼瞻远愤愤收回目光。
他累一天了!难道我没累一天吗?!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江寒笙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人,有些茫然。
“仙人,你还记得自己的允诺吗?”
江寒笙忘了。
所以,祂选择沉默。
五年时间,祂陪着这个少年长大,看着他从战场厮杀出来,一点点褪去少年稚气。
祂见过他凶狠的样子,可无论何时,在祂面前,楼折阙似乎从来没有变过。
楼折阙不会让祂忘记的。
“及冠之日,什么要求都答应。”
楼折阙轻轻说道,眼神一扫疲劳,精神奕奕。
江寒笙想起来了。
“嗯,你想要什么?”
楼折阙勾起一抹笑,手掌轻轻地落在了江寒笙的脸侧,没有触感,没有温度,却让他的血液如同沸腾了一般。
他不敢太过冒犯,只能轻轻地挨近他的额头,嘴唇隔了些距离。
青年的发丝穿过江寒笙的手,祂看着他近乎小心翼翼的模样,心脏处的跳动莫名清晰。
明知碰不到祂……为什么还要这样……
江寒笙是坐着的,楼折阙的身影已经能将祂完全遮挡,他就这样,抱着虚空,热恋的、滚烫的,一切,江寒笙都感受不到。
他的爱人,他碰不到,却仍然贪恋,哪怕只是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