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宗山门外,阴风卷着黑气在青石板路上盘旋,像一群择人而噬的鬼魅。往日清润的竹香被浓烈的腥腐魔气取代,山门前的月纹竹失了灵气,叶片发黄枯萎,竹干泛着死气沉沉的灰黑,连露水滴落都带着腐朽的气息。一道无形屏障笼罩山门,屏障上暗红的光纹扭曲如蛇,隐隐浮现“诛魔阵”三个血色大字——正是魔道失传已久的歹毒阵法,专克魔道修士,入阵者魔气尽散,经脉寸断。
阵眼处,柳长老与一名身着黑袍的男子并肩而立。黑袍男子面戴青铜面具,面具上狰狞的魔纹在黑气中泛着幽光,周身魔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正是觊觎离痕天权力的魔道叛徒赤冥。他指尖把玩着三枚乌黑的噬魂钉,钉身缠绕着丝丝黑气,是专门克制魔道的邪物——一旦刺入体内,不仅吸食魔气,更会腐蚀经脉,令伤者痛不欲生。
“柳长老,你确定那云缥筱会来?”赤冥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带着浓浓的恶意,“若她今日不来,这诛魔阵可就白设了。”
柳长老阴恻恻地笑,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赤冥首领放心,那云缥筱每日必来云渺宗找君青筠切磋,从未间断。只要她踏入诛魔阵,噬魂钉便会循魔气追踪,自动刺入她的经脉。到时候,她便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宰割!”
“很好。”赤冥点头,将噬魂钉抛向空中。三枚铁钉在空中盘旋一周,化作三道乌光融入阵纹,“解决了云缥筱,君青筠没了靠山,《竹剑谱》便是囊中之物,离痕天的权力,也终将归我所有!”
两人的密谋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文瑶提着裙摆跌跌撞撞跑来,发髻散乱,裙摆沾满泥土,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泪痕。她昨晚无意间听闻柳长老心腹的密谋,连夜赶路,终于在清晨赶到云渺宗报信。
“仙尊!快救魔尊!”文瑶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声音带着哭腔,“山门外有埋伏!柳长老勾结魔道叛徒赤冥,设了诛魔阵,阵里有噬魂钉!”
清轩阁内,君青筠刚洗漱完毕,正坐在窗边翻看《竹剑谱》,剑穗上的竹编蝴蝶随呼吸轻轻晃动。听到文瑶的呼喊,她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站起身,月华剑瞬间出鞘,剑刃泛着冷冽青光。她顾不上多想,提剑就往山门外跑,素白仙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脸上满是从未有过的焦急。
离天和离湘闻声赶来,立刻提剑跟上:“仙尊,发生了什么事?”
“柳长老联合叛徒设了诛魔阵,要对付缥筱!”君青筠的声音带着颤音,心里的担忧如潮水般涌来——噬魂钉的歹毒她早有耳闻,专克魔道修士,缥筱若是中招,后果不堪设想。
几人一路疾跑,刚到半山腰,便见山门外的诛魔阵已然启动。暗红的光纹交织成巨大的网,将山门笼罩得密不透风。而那道熟悉的玄色身影,已然闯入阵中。
云缥筱提着玄铁剑站在阵中央,玄衣被黑气搅得猎猎作响。她今日依旧按时来切磋,却没想到刚到山门外,便被无形屏障困住。阵内黑气弥漫,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让她眉头紧锁,眼底泛起凛冽戾气。
“出来!”云缥筱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穿透黑气的凌厉,玄铁剑横扫,剑风劈向黑气,却被阵纹硬生生挡回,“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柳长老和赤冥从阵外走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满是戏谑。“云缥筱,你今日插翅难飞!”柳长老冷笑道,“这诛魔阵专克魔道,噬魂钉会吸食你的魔气、腐蚀你的经脉,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云缥筱未理会威胁,玄铁剑在手中一转,剑穗上的暖玉泛着温润白光,隐隐抵消了部分黑气。她能感觉到阵内魔气对自身的压制,却依旧面不改色:“想杀我,先打赢我。”
话音未落,她提剑直冲阵眼——诛魔阵的要害在阵眼,劈碎阵眼,阵法自会不攻自破。玄铁剑带着劈山裂石的力道,直刺阵眼处的暗红光纹。
“不知死活!”赤冥冷哼一声,抬手结印。阵内黑气瞬间暴涨,三枚噬魂钉化作三道乌光,直奔云缥筱的要害。
云缥筱侧身躲开两枚噬魂钉,却未料第三枚竟中途变向,直奔她的左臂。“嗤”的一声轻响,乌黑的钉身径直刺入皮肉,只留下一个发黑的伤口,黑气顺着伤口迅速侵入经脉。
“魔尊!”文瑶在阵外高声呼喊,眼泪忍不住滚落。
君青筠脚步一顿,看着云缥筱胳膊上的伤口,心里像被刀割般疼。她清晰地看到黑气顺着伤口蔓延,云缥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握着玄铁剑的手微微发颤,却依旧没有退缩。
云缥筱皱紧眉头,只觉一股阴冷力量顺着伤口蔓延,吸食着体内的魔气,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刺痛。但她牙关紧咬,玄铁剑再次扬起,带着更凌厉的剑气劈向阵眼。
“铮”的一声脆响,玄铁剑劈在阵眼光纹上,暗红纹路剧烈晃动,黑气消散大半。云缥筱忍着剧痛,再次挥剑,全身力量凝聚于剑尖,重重劈在阵眼。
“咔嚓”一声,阵眼光纹碎裂,诛魔阵轰然崩塌,黑气如潮水般退去。三枚噬魂钉失去阵法支撑,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叮”的轻响。
柳长老和赤冥脸色大变,没想到云缥筱中了噬魂钉还能破阵。两人对视一眼,转身便要逃跑。
“想跑?”云缥筱的声音冰冷刺骨,忍着经脉剧痛提剑追去。玄铁剑穗上的暖玉泛着温润白光,隐隐缓解着痛苦,竹编蝴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是在为她鼓劲。这些人不仅设伏害她,更觊觎云渺宗、妄图伤害君青筠,这份怒意让她暂时忘却了疼痛。
君青筠也反应过来,提剑追上前:“缥筱,别追!你的伤口……”
玄铁剑带着凌厉剑气直刺赤冥后背,赤冥慌忙用魔气抵挡,却被剑气劈中,喷出一口黑血,踉跄后退。柳长老转身想支援,却被君青筠的月华剑拦住,剑刃直指他的咽喉。
“柳长老,你勾结叛徒、危害宗门,今日我便替宗门清理门户!”君青筠的声音冰冷,眼神满是杀意。
柳长老吓得浑身发抖,想要求饶,却被君青筠一剑刺穿肩膀,钉在旁边的枯竹上。“啊!”惨叫声中,鲜血顺着竹干流淌,染红了枯萎的竹叶。
赤冥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化作一道黑气想要逃窜。云缥筱早有防备,玄铁剑一挥,剑气封锁退路。“留下吧!”
玄铁剑刺入赤冥胸口,黑气从他体内涌出,渐渐消散。赤冥的身体倒在地上,抽搐两下便没了气息,青铜面具掉落,露出一张狰狞扭曲的脸。
解决了两人,云缥筱才停下脚步。经脉的刺痛愈发剧烈,伤口处的黑气不断蔓延,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握着玄铁剑的手开始发抖,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
“缥筱!”君青筠快步跑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满是心疼,“别撑着了,你的伤口……”
云缥筱靠在君青筠怀里,闻到熟悉的竹香,戾气渐渐散去,只剩下伤口的剧痛和一丝委屈。她看着君青筠焦急的脸,轻声说:“我没事,打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打赢!”君青筠又气又心疼,伸手想拔掉她胳膊上的噬魂钉,却被云缥筱拦住。
“别碰。”云缥筱摇了摇头,气息虚弱却坚定,“噬魂钉有剧毒,贸然拔掉,魔气会扩散得更快。”她顿了顿,看着君青筠担忧的眼眸,补充道,“我能撑住,先把柳长老押回宗门审问。”
君青筠点头,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她扶着云缥筱,转身对离天吩咐:“把他押回地牢,严加审问,务必查出所有同党。”
“是!”离天应道,上前将柳长老从枯竹上拔下,押着他往宗门走去。
离湘走到云缥筱身边,看着她越来越黑的伤口,满脸担忧:“魔尊,你的伤口在恶化,我们先回宗门找医师诊治吧。”
“好。”云缥筱点头,靠在君青筠怀里,身体越来越沉。伤口的疼痛如针穿刺脉,魔气被噬魂钉不断吸食,让她浑身无力,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
君青筠扶着她,一步步往宗门走去。素白的仙袍被云缥筱胳膊上的鲜血染红,触目惊心。她能感觉到怀里人的身体越来越沉,心里的担忧也愈发浓烈——她一定要治好她,绝不能让她有事。
文瑶跟在后面,一边哭一边帮忙搀扶,满心自责:“都怪我,没能早点送来消息,让魔尊受了这么重的伤。”
“不怪你。”云缥筱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带着虚弱,“是我没察觉埋伏,大意了。”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山门外的阴气。枯竹在阳光照耀下,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机。君青筠扶着云缥筱,素白与玄色的身影紧紧相依,像一道坚定的屏障,挡去了所有风雨。
云缥筱靠在君青筠怀里,看着她焦急却坚定的侧脸,心里那点熟悉的“甜”意再次涌来,压过了伤口的疼痛。她知道,君青筠是真的在乎她,真的想护着她。而她,也愿意为了君青筠付出一切,哪怕受伤,哪怕失去力量。
这份念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她不懂这是什么情感,只知道君青筠对她而言,早已不只是切磋的对手、想待在一起的人,而是她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回到宗门,医师立刻为云缥筱处理伤口。噬魂钉的毒性已侵入经脉,想要彻底清除,需耗费大量灵气和时间。君青筠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眼神里满是担忧,指尖轻轻握着她未受伤的手,源源不断地输送着温和的灵气。
云缥筱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却依旧望着君青筠,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这场磨难让她终于明白,心里那份“甜”的真正含义——不是打架,不是礼物,不是相伴,而是守护,是为了对方愿意付出一切的决心。
君青筠看着她苍白的笑脸,心里的心意愈发坚定。她不在乎她是魔道,不在乎她无七情,她只在乎她的平安。从今往后,她会护着她、陪着她,一起面对所有风雨,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