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抢上前一步,深深躬身,声音带着惶恐:
“壮士明鉴!这位正是我家公子!商队上下,一切事务,皆由公子一言而决!绝无虚言!”
陆渊迎着张飞那审视中带着凶光和浓浓探究意味的目光;
脸上露出一个少年人特有的、真诚而带着毫不掩饰崇拜的笑容,仿佛看见了传说中的英雄:
“名震寰宇、义薄云天、敢直面吕布,骂他三姓家奴的张三爷!
这天下英雄豪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小子不才,不仅知道您姓张,还知道您名飞,字翼德!
您的事迹,小子我……我可是从小听着长大的!
您可是我的偶像,我最敬佩的英雄豪杰之一!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敬佩的英雄豪杰?还……从小听着长大?”
张飞被这连珠炮似的、高得离谱的马屁拍得有点发懵;
虽然完全听不懂“偶像”是啥玩意儿,但这娃娃的话,字字句句都搔到了他的痒处!
尤其是那句“敢直面吕布,骂他三姓家奴”,简直让他浑身毛孔都舒坦地张开了!
原来我张翼德的威名,连这等小娃娃都如雷贯耳了?
他心中那点因“落草劫道”而生的不自在和怀疑,瞬间被这巨大的满足感冲散了大半;
豪气顿生,仰天发出一阵震得山林簌簌作响的洪亮大笑:
“哈哈哈!好!好娃娃!会说话!就冲你娃娃这句‘英雄豪杰’,还有这份眼力劲儿!”
他猛地收住笑声,环眼一瞪,手中蛇矛高高扬起,对着身后那群同样听得有些愣神的兵卒吼道:
“儿郎们!听见没有?给后面那些不相干的行商旅人,让开道路!放他们过去!咱老张说话算话!”
兵卒们虽然看着那些行商携带的包袱眼馋,但对张飞的命令却不敢有丝毫违逆;
稀稀拉拉地向道路两旁退开,勉强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一双双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陆渊身后的商队和货物,如同饿狼盯着肥羊。
张飞随即跳下马来,动作矫健利落,大步流星地走到陆渊面前;
巨大的身躯带来一股压迫感,但眼神中已少了几分凶戾,多了几分好奇和审视。
他盯着陆渊:“好小子!痛快!三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爽利的娃娃!
现在路也让了,你倒是给俺老张说说,打哪儿来的?可是有事找我张飞?”
他嘴上问得豪爽,心中却有点打鼓:
刚才答应放行太快,总觉得被这娃娃牵着鼻子走了!万一他不是大哥的信使,那我......
但堂堂燕人张翼德,一口唾沫一个钉,岂能出尔反尔?
只好抱着膀子,铜铃大眼死死盯着陆渊,看他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陆渊看着张飞那副“老子虽然认账但总觉得亏了”的纠结表情,差点笑出声。
他再次抱拳,朗声道:“久闻张三爷武艺冠绝天下,生平最喜以武会友,与天下英雄切磋印证!
小子不才,也练过几手粗浅功夫,今日得遇三爷,实乃天赐良机,心痒难耐!
不如……咱们先过两招,活动活动筋骨?待筋骨舒展了,小子再向三爷细细禀告来历缘由,如何?”
他眼中闪烁着少年人特有的、跃跃欲试的炽热光芒,仿佛面对的不是凶名赫赫的猛将,而是一个绝佳的陪练。
“什么?!”张飞环眼瞬间瞪得溜圆,声如平地惊雷炸响,震得旁边树叶簌簌下落,“娃娃!你莫不是被山风吹昏了头?
就你这豆芽菜似的小身板,三爷我一拳下去,怕不是要把你锤进土里抠都抠不出来!
走走走!粮食俺也不要了,赶紧带着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
他连连摆手,像驱赶一只不知死活的小虫子,觉得这娃娃简直狂妄得没边了。
陆渊不再多言,嘴角那抹自信的弧度更深了几分:“三爷,得罪了!小心!”
话音未落,他身形如鬼魅般一晃,看似平平无奇、毫无花哨的一记直拳;
已如离弦之箭,无声无息却又迅捷无比地直捣张飞胸腹中门!
这一拳速度并不算快绝,却带着一股沉凝如山、后劲绵长的奇特劲力,拳风所至,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嘿!真敢动手?”张飞又好气又好笑,浑不在意地随手一掌拍出;
五指箕张如蒲扇,打算像拍开一只烦人的苍蝇般,将这娃娃不自量力的拳头轻松拨开。
他甚至只用了三成力道,生怕真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坏了。
然而!
拳掌相交的刹那,张飞脸上的轻蔑笑容骤然凝固!
“砰!”
一声沉闷如擂鼓的撞击声炸响!
一股沛然莫御、远超他想象的磅礴巨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猛然从陆渊那看似瘦弱的拳头中爆发出来!
张飞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臂剧震,一股难以抗拒的沉重感顺着手臂直贯全身!
他那雄壮如铁塔般的身躯,竟被这股巨力推得脚下不稳,“噔!噔!噔!”
连退三大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山道上踩出一个浅浅的脚印,碎石飞溅!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气血一阵翻涌!
“咦——?!”张飞脸上的轻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惊愕和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喜;
“好小子!好……好大的力气!好古怪的劲道!”
他感觉自己刚才拍中的根本不是拳头,而是一块裹着棉絮、高速撞来的万斤铁砣!又沉又韧!
陆渊一招得手,并未追击,身形如风中飘絮,又似弱柳扶风,轻盈无比地一闪;
已然飘然滑向路旁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对着张飞朗声道:“三爷,此地施展得开,请赐教!”
“好!好小子!有点门道!你也吃三爷一拳试试!”
张飞被彻底点燃了战意,将蛇矛往地上一贯;
胸中豪气与怒火交织,狂吼一声,如同下山猛虎,裹挟着一股狂暴的飓风猛扑过去!
那钵盂大的拳头撕裂空气,带着沉闷恐怖的呼啸,直捣陆渊面门!
这一次,他至少用了七成力!
“轰!” “嘭!” “嗤啦!”
两人瞬间在空地上缠斗在一起,拳风腿影交错,卷起漫天尘土!
陆渊心知在绝对力量上仍与这绝世猛将有些差距,故而只以太极拳精妙的“四两拨千斤”、“粘连黏随”之法应对。
他步走圆弧,身形如游龙穿梭于惊涛骇浪之间,双臂似封似闭,或捋或挤,或按或采,圆转如意。
张飞那足以开碑裂石、排山倒海的刚猛拳劲,每每在及体的刹那;
便被一股柔韧绵长、滑不溜手的奇异劲力巧妙引开、卸向一旁,或是导入脚下大地!
只打得地面碎石乱飞,尘土飞扬,却始终沾不到陆渊一片衣角!
“打得好!公子神技!”
“三爷!加把劲啊!别被这小哥儿牵着鼻子走!”
“嘿!这娃娃使得什么妖法?滑不溜秋跟泥鳅成精似的!”
“三爷威武!锤他!别让他跑了!”
“闭嘴!你懂个屁!公子这拳法……神了!”
围观的双方人马看得目眩神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飞手下的兵卒起初还在聒噪起哄,喊着“三爷用力”、“捶扁他”,渐渐地;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倒吸冷气和目瞪口呆的份儿,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陆渊的护卫小厮则看得热血沸腾,忍不住振臂高呼,为自家公子神乎其技的身手喝彩!
孙峦、小茹、圆圆三个女孩早已从马车上下来,从护卫们的间隙中穿过,站在了场地边缘。
此刻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死死攥着衣角,眼睛瞪得溜圆,连呼吸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