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我想吃~”
张谠本是上街买米的,荷囊里仅装了二十多枚铜钱,瞅瞅娃儿央求的脸蛋,再瞧瞧那色泽红润、焦甜如蜜的烤红薯。
他不再犹豫,握紧钱袋,牵着孙儿张忭跨过门槛,局促地靠近温暖的炉子。
“小娘,这吃食为何物啊?怎么卖的?”
“这吃食叫红薯,甘美可口,还十分顶饱。有烤红薯和煮红薯,烤的一斤两钱,煮的一斤一钱,不过没法儿切,只能囫囵地卖。”
榴榴嘴皮子溜,热情地招呼着祖孙二人。
张谠一听心下惊喜,这比粟米的价格也高不了几许,索性各买一个,让孙子好好尝个新鲜。
莪术连忙从陶釜中捞出一个煮薯,接着用洁净的白麻布擦干水分后,才搁到草盘上递给谛乃称重。
煮熟的红薯软烂软烂的,一捏就碎,必须得用个容器盛着方可过秤。
榴榴也将张谠选好的烤薯送到了谛乃手边,她掌管着烤薯分区,莪术担负煮薯之任。
小白蒲人小,干不了复杂的活儿,就负责给食客们盛盛酒麸就好。
秋窈也没闲着,她负责收钱,而白莜呢,啥都不用干,只负责当个可可爱爱的“吉祥物”。
“一共是四枚五铢钱。”
张忭目不转睛地望着柜台上的红薯,恨不得立马咬上满满一大口。
“忭儿,要先吃哪个?”
“烤薯。”
付完钱,一老一小干脆坐在店内怪模怪样的胡床上,迫不及待地品尝起来。
烤薯皮轻轻一揭就掉了,露出金黄如玉的甜瓤,犹如天赐美食,令张谠大为讶异,暗暗赞叹不已。
“大父,好吃!”
小孩子惊喜的称赞声传到店外,令围观的路人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一窝蜂地挤入店门。
“店家,咋卖的?贵不贵呀?”
“啥?一斤只要一枚五铢钱,那给我挑三个煮薯。”
“这吃食咋甜得跟蜜似的,颜色也漂亮,跟金子似的。”
“好吃,好吃,俺得再买俩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
“小郎,给我来两碗酒麸。”
……
王梼恰巧带着两名奴仆路过,见店中人头攒动,惊呼不断,便脚尖一拐,也去凑个热闹。
山篓和诃黎在前方卖力开道,好不容易才挤出一条道。少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想吃的话,让他们跑腿就行了,何苦往人堆里扎呢?
不过这两人也就只敢在心底发发牢骚,言语违逆什么的,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做不出来。
“挤啥挤?都踩到老子脚……王少爷,原来是您哪,小人犯浑无礼,还望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
一个虬髯壮汉暴躁喝骂,回头一瞧是王梼,又急忙住了嘴,连连弯腰作揖道歉。
“滚吧。”
王梼斜睨了大胡子一眼,吓得那人身形愈发佝偻,面色越发惊恐,惊慌失措地狼狈逃离。
店中的气氛也随之变得凝重,不少人都悄悄地溜出了店门。
人越走越少,到最后,就只剩下王梼这一尊“大佛”,以及他左右两旁的小喽啰。
“贵客息怒,还请这边稍坐,想吃啥尽管吩咐。”
水漠见势不妙,慌忙收拾出一张干净桌子,笑容僵硬地招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