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们行动起来,迅速清理掉地上散落的捧花残骸,重新调整庇厄莉希的婚纱裙摆,更有乐师立刻奏响庄重的乐章,试图盖过宾客们尚未平息的窃窃私语。
庇厄莉希垂着眼帘,任由侍女为自己整理好头纱,脸上依旧是那副疏离而平静的模样,仿佛方才的惊变、阿尔的嘶吼都与她无关。
她重新走到弗林身侧,在圣殿执事的主持下,用清晰而平淡的语调,完成了最后的誓词。
“礼成。”
执事的声音落下,殿堂内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远不及最初的热烈,却也算给了弗林公爵一个台阶。
弗林强撑着笑容,一一颔首向宾客致意。
“感谢各位见证,宴会厅已备好薄宴,还请移步,共贺这桩联姻。”
一场本该极尽辉煌的婚礼,终究在丑闻与喧嚣中草草收尾。
宾客们面带复杂的神色,或敷衍附和,或低声议论,陆陆续续地向宴会厅走去。
洁白的海纱依旧在海风中招展,新鲜的花卉仍散发着芬芳,鎏金装饰也依旧闪耀,可这一切精心营造的浪漫与庄重,都已蒙上了一层洗不去的阴霾,显得无比讽刺。
弗林公爵穿梭在宾客之间,频频举杯,言语间尽是对未来的展望与对联盟的期许,字字句句都在粉饰太平,仿佛方才那个被流放的儿子,从未存在过。
角落里绮栗栗放下酒杯,转身悄然离开了喧闹的殿堂,走到了外侧一处僻静的回廊。
海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咸湿的气息,远处的海浪声隐约可闻。
就在这时,一只泛着淡紫色微光的元素蝴蝶从空中缓缓飞来,翅膀扇动间,带着极细微的嗡鸣,轻轻停在了她的指尖。
蝴蝶翅膀上的微光流转,勾勒出一段无声的讯息,那是只有绮栗栗能解读的信号,清晰地传递着一个消息:
有一名身着奎因家族仆从服饰的男子,在阿尔被拖走后不久,便神色凝重地从侧门离开。
绮栗栗轻轻抬手,元素蝴蝶就溃散成了淡紫色光点,消散于风中。
她有点好奇那个人的身份立场,难道是弗林的心腹?
阿尔虽被剥夺姓氏、流放边哨,但以弗林的性情,未必会真的让这个“最像他”的儿子在绝境中彻底湮灭,或许是安排了后手,试图在日后寻机将人赎回。
可惜,弗林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转身,重新走进喧闹却已然失了光彩的殿堂。
弗林在宾客间周旋,脸上堆着僵硬的笑容,频频举杯,试图用醇酒与佳肴掩盖方才的丑闻。
庇厄莉希已经返回寝宫,由侍女为她更衣。
卸下那层象征莱亚王室的华贵衣装后,她身上的疏离感似乎淡了些,只是眉宇间仍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见绮栗栗走来,她微微侧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看来我们的第一步很成功。”
“自然。”
绮栗栗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有她介入的事情,无一不是顺利的,要不是想让庇厄莉希名正言顺的拿下赫克托尔公国,这种小事于她而言不过是挥挥手而已。
但是“暴力执法”会招致太多势力的注意,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只能动点脑子了。
……
晚宴在压抑而诡异的氛围中持续到深夜。
宾客们酒过三巡,便借着夜色纷纷告辞,弗林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时,脸上的笑容终于再也维持不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掏空般的疲惫与阴鸷。
他挥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下几个心腹在殿外守着,然后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向庇厄莉希。
酒精与怒意交织着,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浑浊:“跟我来。”
庇厄莉希没有应声,只是平静地跟在他身后,裙摆扫过铺着绒毯的地面,无声无息。
绮栗栗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举起手对着掌心吹了一口气,那些侍从眼睛变得空洞起来。
而她自然跟随着两人的脚步,潜入了寝殿方向。
弗林的寝殿极尽奢华,墙壁上悬挂着价值连城的油画,地面铺着羊绒地毯,巨大的四柱床上挂着厚重的天鹅绒帐幔,处处都彰显着公爵的财富与地位。
但此刻,这些华贵的装饰却透着一股沉闷的压抑。
弗林反手关上殿门,沉重的木门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他没有看庇厄莉希,只是走到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丝毫无法平息他心中的烦躁与怒火。
“你倒是沉得住气。”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庇厄莉希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迁怒。
庇厄莉希微微垂眸,神色依旧平静:“我替那些女子谢谢公爵大人主持公道,让阿尔少爷已得到应有的惩罚。”
“应有的惩罚?”
弗林冷笑一声,将酒杯重重砸在桌面上,酒液溅出,浸湿了昂贵的桌布。
“边哨……那地方是人去的的吗?可若不如此,圣殿那边如何交代?那些宾客的口舌如何堵住?”
他越说越激动,肥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酒精的作用让他的情绪愈发失控,看向庇厄莉希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异样的灼热——
那是一种混合着占有欲与宣泄欲的目光,仿佛要将今日所受的所有屈辱,都在这个新婚妻子身上发泄出来。
“你是我的妻子,是奎因家族的公爵夫人。”
弗林一步步逼近,身上的酒气与油腻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令人不适。
“今夜,你该履行你的职责。”
庇厄莉希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嫌恶,却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就在弗林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肩膀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困意突然席卷而来。
那困意来得迅猛而柔和,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轻轻按在了眼皮上,让他瞬间头晕目眩,四肢也变得绵软无力。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渐渐遥远,弗林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咕哝,便双腿一软,重重地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他甚至来不及挣扎,意识就被无边无际的“美梦”所吞噬。
殿门外,绮栗栗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推开门,走进寝殿,看着倒在地上熟睡、嘴角还挂着满足笑意的弗林,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要不是这个垃圾还不能死,也配用‘美梦’?走吧,离开这个一股油哈味的地方,臭死了。”
绮栗栗扇了扇空气,对庇厄莉希说道。
庇厄莉希点了点头,跟着绮栗栗走出了这座令人窒息的寝殿。
+++
谢谢‘甜文使我快乐’宝宝送的奶茶~
加更一章答谢,啾咪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