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泉的因果之灵归位后,共生桃林的预言果愈发奇特。有的果实里藏着凡人未来的片段:樵夫的儿子会在星树下捡到失传的棋谱,绣娘的孙女将用混沌丝线绣出会发光的嫁衣;有的则映着混沌的变迁:雾隐山的废墟上将长出会唱歌的花,混沌少年栽种的雾淞树会结出能酿记忆的果。
阿桃在木屋旁架起了“因果织机”。织机的经线是往生泉的银鳞丝,纬线是星树落下的星芒线,她将预言果里的因果丝线抽出,在织机上编织成网。网眼处流转着凡人的笑靥与混沌灵体的剪影,风一吹便发出细碎的铃音,与问心铃的声浪交织成篇。
“这网能稳住因果的流向。”阿砚蹲在织机旁,指尖拂过网上的一个结。那结突然亮起,映出青雾山老槐树的画面:树下埋着的许愿瓶即将破土,瓶里装着百年前一对恋人未寄出的书信,信纸早已化作灰烬,却在因果之力的滋养下,重新凝聚成字。
阿萤的鎏金软剑绕着织机转了一圈,剑身上的太虚纹路与网眼共鸣:“有段因果线在偏移。”她指向网边缘一根摇摇欲坠的丝线,“是黑石村的那个老兵灵体,他的执念本该随共生树开花而消散,现在却被一股外力拉扯着,往混沌深处坠去。”
往生镜中,老兵的灵体正被困在因果丝线缠绕的旋涡里。旋涡中央漂浮着枚生锈的军徽,徽上的“忠”字被黑气覆盖,那黑气竟与血煞门的“蚀愿术”同源,却比之前更加隐蔽,正一点点啃噬灵体的记忆。
“是未消散的咒念在作祟。”阿桃的龙形虚影从印记中飞出,鳞片间泛着阴阳鱼的光。她将织机上的银鳞丝抛向旋涡,丝线如活物般缠上军徽,黑气在银鳞光中滋滋作响,露出徽底刻着的小字——“护人间”。
诚澈剑的刻痕突然亮起,阿澈师父的剑魂虚影从光中踏出:“当年老兵战死前,曾用精血立下血誓,若有朝一日混沌反噬人间,他的魂魄愿化作结界的基石。”虚影指向旋涡外的一道微光,“那是他妻子临终前埋在桃树下的发簪,里面藏着能唤醒誓言的愿力。”
阿桃立刻引着发簪的因果线飞向旋涡。发簪穿过黑气的瞬间,突然绽放出桃花状的光,与军徽的“护人间”三字共鸣。老兵的灵体猛地睁开眼,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有与妻子在桃林定情的画面,有战场上与战友并肩的呐喊,还有临终前望向人间的最后一眼。
“我记起来了……”灵体的声音带着穿透时空的力量,周身突然爆发出金光,化作一道坚固的光墙,将旋涡中的黑气彻底封印。光墙融入共生网络的瞬间,织机上的因果网突然亮起,所有丝线都泛起桃花与星芒交织的光。
三日后,黑石村的桃林里长出了一株新的共生树。树干上嵌着那枚军徽,枝头开着一半是桃花、一半是星花的双生花,花芯里凝结的露珠,落在谁的掌心,谁就能看见老兵守护人间的画面。
阿桃将这段因果线织进网的中心,网眼处浮现出老兵与妻子在星树下对饮的虚影。小龙灵体从她腕间钻出,用龙息轻轻吹动虚影,两人的身影竟渐渐变得凝实,仿佛真的跨越了生死,在因果之网中重逢。
“原来因果从不是冰冷的锁链。”阿砚望着织机上流转的光,诚澈剑的刻痕泛着温润的光,“它是无数个选择织成的网,每个善念都是网中的结,能兜住所有迷失的魂魄。”
当又一轮满月升起,因果之网突然升空,在混沌与人间的交界处铺开,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着所有生灵的过往与未来。阿桃坐在织机旁,看光蝶群穿过网眼,翅膀上的画面与网中的因果线相连,织出更细密的纹路。
诚澈剑的光芒与因果网的光交织成河,一头连着往生泉的银河倒影,一头系着星树的璀璨树冠。阿砚知道,只要这张网还在,这片天地就永远不会偏离正道——就像老兵的誓言终会兑现,就像失散的因果终会相连,就像所有藏在时光里的守护,终将在网眼中,化作照亮前路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