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腕间的龙形印记褪去血色时,剑池的太虚莲正结出一枚青绿色的莲子。那莲子裹着层薄薄的黏液,表面的纹路与阿桃护灵玉上的龙形图案分毫不差,莲子顶端还顶着片嫩黄的芽,像是刚从沉睡中苏醒。
“这莲子在动。”阿桃的指尖悬在莲子上方,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传来的搏动,像极了幼龙的心跳。护灵玉在发间轻轻震颤,玉片上的桃花纹路与莲子的芽尖产生共鸣,在虚空中凝成一道淡金色的丝线,将两者紧紧连在一起。
阿砚刚从黑石村回来,衣摆还沾着桃林的泥土。他蹲下身观察莲子,发现莲瓣上残留着淡淡的骨笛纹路——那是邪龙种被净化后留下的痕迹,此刻正被太虚莲的灵力一点点抚平。诚澈剑突然从剑鞘中跃出,剑尖在莲子表面轻轻一点,青绿色的外壳裂开道细缝,露出里面莹白的果肉,果肉间缠绕着一缕极细的紫雾,正是孽龙被剥离的本源龙魂。
“是太虚莲在重塑龙魂。”阿萤的鎏金软剑绕着莲子转了圈,剑身上的太虚纹路将紫雾圈在中央,“当年龙血滋养了莲,现在莲反过来净化龙,这才是‘龙血养莲’的真正意涵。”
话音未落,问心铃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铃音。铃芯里的往生镜自动浮现出画面:血煞门旧址的地脉深处,数十根残留的骨笛碎片正在蠕动,碎片表面的符文重新亮起,凝聚成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手中握着半截龙形令牌,正是血煞门主遗留的信物。
“他们还在打龙魂的主意。”阿砚的指尖抚过诚澈剑的刻痕,“诚”字迸发的金光映出罗诚当年的记忆——血煞门初代门主曾用龙魂炼制过“龙骨幡”,能召百万阴兵,当年太虚七子为毁幡,几乎耗尽了半数剑魂。
阿桃突然按住胸口,护灵玉的丝线传来一阵刺痛。往生镜中的黑影正将龙形令牌按在骨笛碎片上,碎片瞬间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在地脉中汇成一条细小的血河,朝着太虚剑宗的方向蔓延。剑池的莲子猛地一颤,顶端的芽尖竟泛起了黑紫色。
“血煞门在用地脉血河牵引龙魂!”阿萤的鎏金软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往生镜中的血河。剑影穿透镜面的刹那,血煞门旧址突然炸开一道金光,将血河拦腰斩断,但黑影却趁机抓起一把骨笛碎片,化作一道黑烟钻进了血河残留的支流。
诚澈剑在此时发出一声龙吟,剑身的刻痕同时亮起。苏清鸢的白衣残影从光中走出,指尖拂过太虚莲的莲子,莲瓣突然层层绽放,将那缕紫雾状的龙魂裹在中央。“用桃林的根须结阵,可断地脉连接。”她的声音带着清冷的暖意,“当年我在轮回殿种的桃树,根须早已顺着地脉铺向四方。”
阿桃立刻将护灵玉按在剑池边的桃树上。玉片融入树干的刹那,整片桃林突然剧烈震颤,地下的根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在泥土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眼处浮现出太虚符文,将地脉中的血河支流牢牢堵住。莲子顶端的芽尖褪去黑紫,重新染上嫩黄,搏动的节奏也变得沉稳起来。
三日后,莲子的外壳彻底剥落,露出里面蜷缩的小龙形灵体。那灵体通体莹白,鳞片上带着淡淡的桃花纹,头顶的角还没长全,看起来温顺无害。它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头蹭了蹭阿桃的手腕,龙形印记与它的额头轻轻相触,爆出一片温暖的光。
“它认你为主了。”阿砚笑着将诚澈剑放在小龙灵体旁,剑身的刻痕渗出金色的灵力,滋养着灵体单薄的身躯。他想起阿禾师祖话本里写的“万物有灵,善恶随心”,这被净化的龙魂,或许正是打破血煞门阴谋的关键。
往生镜在此时再次亮起。血煞门旧址的黑影似乎感应到龙魂新生,竟将所有骨笛碎片熔铸成一柄骨剑,剑身上刻满了“噬灵咒”,正朝着桃林的根须大阵猛攻。地脉传来沉闷的震动,剑池的水泛起浑浊的涟漪,小龙灵体突然发出一声稚嫩的龙吟,从阿桃掌心跃起,钻进了诚澈剑的刻痕里。
剑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金光,“星”字刻痕与小龙灵体的气息完全融合,在虚空中凝成一柄由桃花与龙鳞交织的巨剑。阿砚握住剑柄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识海:太虚七子斩龙时的决绝,罗诚封印血煞祭坛的坚定,小星净化本源之火的温柔……这些记忆与小龙的龙魂交织,化作一股磅礴的力量。
“以桃为骨,以龙为魂,破!”阿砚挥剑斩向往生镜,巨剑穿透镜面的瞬间,血煞门旧址的骨剑突然崩裂,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金光彻底吞噬。地脉的震动平息了,桃林的根须大阵上浮现出点点荧光,那是被解救的生灵精气,正顺着根须回流到太虚莲中。
小龙灵体从诚澈剑中钻出,亲昵地蹭了蹭阿桃的脸颊,然后化作一道紫雾钻进她腕间的龙形印记里。印记从此不再发烫,反而透着温润的暖意,像是有生命在里面安了家。
剑池的太虚莲彻底绽放,那枚莲子化作的嫩芽已长成片小小的莲叶,莲叶上托着颗晶莹的露珠,露珠里映出小龙灵体与桃林嬉戏的画面。阿砚望着露珠里的倒影,突然明白,所谓传承从不是简单的守护,而是让被伤害的得以治愈,让被扭曲的回归本真——就像这枚从骨笛灰烬中重生的龙魂,最终在桃花的温柔里找到了归宿。
诚澈剑的刻痕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禾”字与“星”字的光芒尤其明亮,像是在呼应着莲与龙的新生。阿砚知道,血煞门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但只要这柄剑、这片桃林、还有这份在伤痕中生长的温柔还在,他们就能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