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秋景诗罢了。”
司徒宇听到李儒云的话,恭敬的行了一礼,毕竟是前辈,该有的礼数还是不缺的。
“正巧,前几日我便登临过这滕王阁,当时也算是有感而发,赋词一阙,现在就请李棋圣品评。”
说着,在李儒云的示意下,司徒宇信步走到书桌前,饱蘸浓墨,挥毫写下一首《南乡子》。
【烟霭渺高秋,雁字横天寄古愁。一片闲云无托处,悠悠,影入章江水北流。倚槛独凝眸,红叶黄花次第收。叶上题诗花下醉,休休,却对青山愧白头。】
秋日滕王阁上秋景高远,烟霭渺渺,大雁横天,闲云悠悠,江水北流,悠远苍茫,寄托古愁。倚槛凝视,看到红叶黄花,感慨时光易逝、人生易老。
看到这首词,李儒云眼前一亮,频频颔首。
“不错不错,寄情于景,还能引人深思,良品,这位公子,可以上楼了。”
明知道这一伙人来者不善,但是李儒云依旧没办法昧着良心扣下这首词,一来是自己所学不允许这么做,二来从这首词之中也能看出作者的水平,虽然在青年一代之中殊为难得,但是想要与楼上那位学统来说,就如用萤火与皓月的区别了。
辨别危险程度:无。
既然如此,那么让他上楼去闯荡一番,未尝不是坏事。
年轻人,还是要多经历一些挫折,方才知道这天地浩大的。
看着李儒云脸上露出的耐人寻味的笑容,司徒宇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却没有多想,拱手谢过之后,便率先迈步上楼而去。
看着司徒宇消失的背景,余下的一些世家子弟也不再等待,纷纷挥毫泼墨,将自己的得意之作写出。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层想要装一个大的,将自己最得意的秋景诗词掏了出来,在第二层之中,大家拿出来的诗词明显水平下降,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想在第二层入座,可以。
但是向上第三层,抱歉,不行。
面无表情的拒绝了一群士子,并且毫不留情的用红笔在诗词上进行了一番批注,大家终于冷静了下来。
这里不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自己也不再是土皇帝,面前的老者是在整个华国都称得上是声名赫赫的一代棋圣,李儒云。
他可不会贯着自己,也不会给任何人开后门。
被拒之后,这些士子只能一脸羞愧的拱手行礼,有不甘不馁者在一旁冥思苦想,有的人则是急匆匆的离去,还有人则是寻了个位置,品尝起来豫章王提供的茶点。
人生百态,不一而足。
终于,有一名士子递上来自己的杰作,李儒云眼前一亮,满意的点了点头。
【草细枝黄已暮秋,凉风冷雨袭孤洲。群峰云雾千花落,万亩园田百果收。莫谓青山无景色,且看墨菊傲寒流。轮回四季初冬至,瑞雪丰年好兆头。】
暮秋,草黄枝细,凉风冷雨,群峰云雾缭绕,园田百果丰收,同时通过墨菊傲寒流展现出秋天的生机与坚韧。
虽然有些不应景,但是不可否认,这确实是一首不错的七律,无怪乎李儒云放行。
至于危险程度吗,依旧是无。
看了一眼名字,是柳杨。
“柳杨?嗯,是抚州的柳家子弟吧,也算是才俊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这种打击。”
第三层的人更少了,寥寥几人,有的正在书桌前愁眉苦脸,有的则是优哉悠哉的喝茶品茗。
抬头看到第三层的题目,依旧写着秋词两个字,司徒宇一脸早有预料的表情,不屑的瞄了一眼在在主位上坐着的身穿蟒袍的人。
刘承乾看着又上来一人,眼前一亮,刚想问话,却看到了他不屑的表情,面色一冷,知道来者不善,给了身边的周德昌一个眼神。
周德昌微微点了点头,起身上前,对着司徒宇行了一礼。
“老夫周德昌,添为豫章王府掾属,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见过周老先生,晚生司徒宇。”
听到这个名字,周德昌露出思索神色,司徒这个双字姓并不算常见,再加上年纪轻轻气度倨傲,又有如此才学,更是不可能出自平常百姓人家。
灵光一闪,莫不是东宫那位?
相互交谈了两句,周德昌愈发确定了自己心下的推断,寻了个借口回到豫章王身旁,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
听到这个推测,刘承乾面色一冷,刚要开口,就被周德昌制止住了。
就在豫章王府的周德昌,一看刘承乾的脸色,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能轻声劝诫:“殿下不可,现在司徒宇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想必是带着任务来的,您与太子的关系本就不慕,切不可火上浇油,更何况今日的主题乃是文会,如此不明不白的将其逐出,怕传出去对殿下的名声也不好。”
听到周德昌的劝诫,刘承乾强按下心中的不悦,说道:“那便依先生之言,不过既然是文会,若是做不出合格的诗词,本王将其逐出,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那是自然。”
周德昌如此应承这,心下却是暗道,司徒宇素有才名,小小的几首诗词,怕是难不倒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楼上那位陈学统身上了。
等候了片刻,就在司徒宇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楼下的柳杨终于上来了。
“怎么这么久?”
司徒宇一脸不悦的问道。
“只怪我学识浅薄,耽误了一点时间。”
“算了,其他人呢?”
看了看楼梯,确定没有其他人,司徒宇有些疑惑的问道,原本他还以为柳杨是等其他人一起上来耽误时间了呢。
“就我一个人。”
说到这里,原本因为过关有些骄傲的表情转变成了一丝尴尬,好像在为同伴羞愧。
“就你一个!?”
听到这里,司徒宇上下打量了一番柳杨,内心已经被江西的这些世家子弟给震撼到了。
明明,这个题目并不算难,自己之前也写过不少的秋词,随随便便跳出来两首不就过关了吗?自己没有感觉李儒云有难为自己啊?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司徒宇只能归结于江西文化被华国有意忽视的原因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豫章王的锅。
他却没有想到,出身于一流世家的自己,从小接受的就是最好的教育,年纪轻轻就入了东宫,担任舍人之职,为了辅导太子,东宫之中不是名门泰斗,就是少年天才,潜意识里认为华国的文人就应当是如此水平的。
现在如此情况,确实将他原本的计划打乱了。
司徒宇原本还想着凭借本土世家的力量来掀起声势,现在没想到自己都快要变成光杆司令了,只能换一种打法。
转念一想,既然经过良好教育的地方世家子弟的实力就是如此水平,那么想必出身平民的陈珏就更不足为虑了,那些写出的一连串的文章,怕不都是经年的积累,精心编造的剧本想要博取名望罢了。
那么自己就应当改变原本的计划,应当从应变之上出招。
总之一句话,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