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了小团子发布的首个任务,萧飞羽没有立刻行动,而是重新盘膝坐好,打算先熟悉一下这具魔尊身体和当前的状态。
就在他静心凝神,试图内视感知体内魔气运转时,一股庞大而杂乱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水般,猛地涌入他的脑海!
“呃!”萧飞羽闷哼一声,感觉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嘈杂的菜市场,无数画面、声音、情绪碎片疯狂闪烁。
他看到了一个卑微的、在魔界底层挣扎求生的幽魔,懵懂而弱小。他看到了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为了变强不择手段。他看到了一场惊天的机缘,让这个幽魔一路逆袭,吞噬、战斗、突破……最终,踏着无数魔族的尸骨,登顶魔界之巅,成为了唯一的魔尊!
记忆到了这里,本该是热血沸腾的励志故事,画风却急转直下。
成为魔尊之后,这位原主……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人生目标。他开始沉迷于声色犬马,每日流连于各色魔女妖姬之中,饮酒作乐,逗弄那些被驯化的魔兽珍禽,对于魔界政务和势力发展完全不感兴趣。
每次十大魔帝心急火燎地前来汇报军情、商议对策,原主都是懒洋洋地斜靠在魔尊椅上,听着下属们慷慨激昂或者忧心忡忡的陈述,最后不痛不痒地“哦”一声,然后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魔帝们的心也凉了半截。汇报?汇报有什么用?魔尊根本不在乎!渐渐地,魔帝们前来汇报的频率低了,语气也从最初的急切变成了后来的麻木和有气无力。
正是因为这位摆烂魔尊的“无为而治”,导致魔界在面对天、人二界日益紧密的联合打压时,群龙无首,各自为战,最终节节败退,丢失了大半疆域。甚至一部分原本臣服的魔界疆域统领,眼见魔尊如此不作为,也暗中生了异心,或自立门户,或干脆投靠了敌方。
消化完这段堪称“魔界衰败史”的原主记忆,萧飞羽的意识体在脑海里忍不住扶额长叹:
“大哥!你都混到魔界至尊了!不想着励精图治统一三界,至少也得守住自家基业吧?居然开始摆烂享受人生了?你这脑回路是怎么长的?真是白瞎了这一身魔尊修为和逆天气运!纯纯的废柴啊!”
吐槽归吐槽,萧飞羽也明白,现在这烂摊子算是彻底砸自己手里了。于情于理(bushi),他都无法继续摆烂,必须支棱起来!
好在,消化记忆的同时,他也完全熟悉了这具身体的修炼层次、魔气运转法门以及原主掌握的各种强大魔功招式。这具身体拥有的力量,远比上个世界的九重功力浩瀚磅礴得多,仿佛举手投足间就能引动天地法则,这让他稍微有了点底气。
然而,当他下意识地用神念扫过自身的储物法宝和魔尊殿的宝库时,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空的!几乎是空的!
原主这个败家子!为了讨好那些莺莺燕燕,什么珍稀法宝、极品魔石、天地灵材,但凡是能拿得出手的,几乎都被他大手大脚地送了出去!现在的魔尊,明面上是统御万魔的至高存在,实际上就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光杆司令!连点像样的家底都没有!
“妈的!这个败家玩意儿!!”萧飞羽一想到原主拿着魔界公款去泡妞,还把家底都快送光了,就气得肝疼。一股郁结之气猛地冲上心头,喉头一甜——
“噗——!”
他竟然真的气急攻心,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溅在身前光洁的地板上,显得格外刺眼。
“宿主?!你怎么了?!”小团子惊慌的声音立刻在脑海响起。
“啧,心理素质有待提高啊宿主。”小雅则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萧飞羽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却意外地发现,吐出这口淤血之后,胸口那股憋闷感反而消散了不少,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立刻进行内视,果然发现心脉处一些因长期郁结而形成的细微阻塞,随着这口血吐出而畅通了。
“呼……原来是郁结之血,吐出来反而好了。”萧飞羽擦了擦嘴角,有些无语。原主这摆烂摆得,连身体都跟着抑郁了是吧?
调整好气息,压下心中的吐槽欲,萧飞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看起来还算威武的玄色魔尊袍,推门走出了卧室。
门外侍立着一名气息阴森、低着头不敢看他的魔仆。
“传本尊命令,”萧飞羽学着原主那冷淡的语气,吩咐道,“即刻通知十大魔帝,速来魔尊殿议事。”
那魔仆身体微微一颤,似乎有些惊讶于魔尊居然主动召集议事,但不敢多问,连忙躬身领命:“是!谨遵魔尊法旨!”随后化作一道黑烟消失。
萧飞羽则背负双手,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不紧不慢地走向那座象征着魔界权力核心的魔尊殿。
踏入大殿,一股森然、威严又带着几分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殿内空间极其广阔,支撑着穹顶的巨柱上雕刻着张牙舞爪的魔神图案,墙壁上镶嵌着散发幽光的魔石,映照得整个大殿光影幢幢。
两侧摆放着一些颇具魔族特色的装饰品,比如被炼制缩小、凝固着惊恐表情的厉鬼头颅,还有被做成标本、形态各异的小魔物。
“果然跟短剧里演的反派老巢一个调调,乌漆嘛黑,阴森恐怖,就差在门口挂个‘恶人谷’的牌子了。”萧飞羽一边腹诽,一边迈步走向大殿尽头那座高高在上的、由不知名黑色骨骼和金属熔铸而成的魔尊椅。
他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感受着座椅传来的冰凉触感和隐隐散发出的威压,目光扫视着空荡荡的大殿,心里琢磨着等会儿该怎么跟那十大魔帝开场。
没过多久,大殿那两扇沉重的、雕刻着万魔咆哮图案的巨门,在低沉的轰鸣声中缓缓向内敞开。
门外,十道形态各异、但都散发着强大魔气的身影,依次走了进来。
萧飞羽定睛看去,好家伙,真是开了眼了!这十大魔帝,长相那叫一个随心所欲,只有那么一两位勉强维持着人形模样,其他的,有的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有的是浑身覆盖骨甲背生双翼,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化的阴影或者一具行走的巨型骷髅……
这十位奇形怪状的魔界大佬走进殿内,在距离魔尊椅约十丈远处停下,然后动作算不上多么恭敬,甚至带着点敷衍,齐齐地、有气无力地对着上方的萧飞羽行了一礼,参差不齐地喊道:
“参——见——魔——尊——大——人——”
那声音,拖得老长,毫无精气神可言,仿佛不是来议事,而是来参加追悼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