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古老庄园,高桌会秘密议会。
那间本该是象征着地下世界最高权威与秩序的圆形会议室,此刻,已经彻底沦为了一个充满了指责、谩骂和人身攻击的,顶级菜市场。
“安东尼奥!你他妈的就是个老古董!除了会喊打喊杀,你还会干什么?!桑提诺那个蠢货,就是被你这种愚蠢的家族荣耀感给害死的!”代表华尔街资本的面具男,电子合成音里充满了冰冷的嘲讽。
“放屁!”安东尼奥长老气得胡子都在抖,他猛地一拍桌子,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瞪着面具男,“我们卡莫拉家族,用鲜血和荣耀,守护了高桌会几百年!不像你们这群躲在电脑屏幕后面的懦夫!只懂得用那些肮脏的数字,来衡量一切!”
“肮脏?”面具男发出一声嗤笑,“没有这些肮脏的数字,你拿什么去养你手下那群只懂得用蛮力的废物?用你那可笑的荣誉吗?”
“你说谁是废物?!”
“说你!怎么了?不服?”
另一边,代表东瀛山口组的山田长老,和代表俄罗斯黑帮的“战斧”长老,也因为刚才执掌者那几句无意的挑拨,彻底杠上了。
“山田!你这个老狐狸!少在这里假惺惺!别以为我不知道,维戈在莫斯科的那几个场子,早就被你们山口组的人盯上了!现在他死了,最高兴的人,恐怕就是你吧?!”
“战斧”长老将一个烟灰缸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山田长老那双总是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浑浊眼眸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冰冷的寒芒。“战斧君,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如同刀锋般的锐利,“莫斯科的失利,是你自己无能。与我何干?”
“我无能?!”“战斧”长老怒极反笑,“要不是你们这群亚洲猴子在背后捅刀子,我的维戈……”
“够了!”
争吵,谩骂,甚至隐隐传来了拔枪上膛的金属摩擦声!
整个会议室,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十二个掌控着这个世界地下秩序的黑暗君王,此刻,却像一群为了争夺地盘而红了眼的街头混混,将所有的体面与规则,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那个从始至终都笼罩在一片更深邃的黑暗之中的,高桌会的执掌者。
他静静地看着。
看着眼前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精彩绝伦的,内斗大戏。
他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只有冰冷的,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绝对算计。
(很好。)
(就是这样。)
(打吧。)
(骂吧。)
(把你们所有的不满,所有的积怨,都彻底爆发出来吧。)
(旧的秩序,腐朽,僵化。)
(只有在彻底的毁灭中……)
(……才能迎来,新生。)
然而,就在执掌者以为,自己这步棋已经完美落下,即将坐收渔利之时——
“吱呀——”
一声极其轻微的木门开启声,突兀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会议室那扇象征着最高权威的大门,向两侧滑开了。
所有的争吵,所有的谩骂,所有的动作……
都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
十二位前一秒还如同泼妇骂街般的黑暗君王,此刻,齐刷刷地,僵在了原地!
只见门口处,逆着光,缓步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穿着中世纪苦修士服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的枯瘦老者。
他不是高桌会的成员。
他甚至不像这个时代的人。
他就像一个从历史的尘埃里,走出来的,幽灵。
但他出现的瞬间,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那股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枭雄心神的,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每一个角落!
老者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只是径直,走到了圆桌的中央。
他从那宽大的袖袍之中,缓缓地,取出了一卷卷轴。
卷轴之上,烙印着一个比高桌会纹章,更加古老,也更加令人敬畏的,神秘符号。
“长老。”
“口谕。”
老者的声音,苍老,沙哑,仿佛已经数百年没有开口说过话。
却又带着一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圣威严!
长老!
当这两个字,从老者的嘴里吐出时。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个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的执掌者,身体,都下意识地,猛地一震!
长老!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凌驾于高桌会十二席之上的,更古老,也更超然的存在!
他是谁?
没人知道。
有人说,他是高桌会最初的创立者之一。
有人说,他是某个早已隐退,却依旧掌控着整个组织命脉的活着的传奇。
甚至有人说,他根本就不是人。
而是规则本身的化身!
他,才是这个杀手世界,真正的守护者。
与最终的,裁决者!
他已经有数十年,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早已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可现在他竟然派来了使者!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份足以决定他们所有人命运的,最终“神谕”。
老者缓缓地,展开了手中的羊皮纸卷轴。
他用那种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如同宣读圣旨般的语调,缓缓开口。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道惊雷,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召见……”
老者顿了顿。
“……林耀东。”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十二位掌控着这个世界地下秩序的黑暗君王。
十二位前一秒还在为了各自的利益,而吵得不可开交的枭雄。
此刻,却像一群集体石化的雕塑,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
难以置信!
荒诞!
和纯粹的,懵逼!
(什么?!)
(召见林耀东?!)
(那个东方来的疯子?!)
(长老竟然要亲自见他?!)
(这……这他妈的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安东尼奥长老那张充满了愤怒的脸上,,浮现出了茫然。
面具男那总是充满了冰冷算计的电子合成音,出现了卡顿。
山田长老那双总是如同古井般波澜不惊的浑浊眼眸里,,充满了纯粹的,不解。
所有关于战争与和平的争论。
所有关于利益与荣誉的算计。
在这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
所有人都被这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决定,给彻底……
打蒙了!
而那个一直隐藏在最深邃的黑暗之中,自以为掌控了一切的,执掌者。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双隐藏在阴影里的,总是充满了冰冷算计的眼睛,,因为极致的震惊与愤怒,而骤然收缩!
(不可能!)
(这……这不可能!)
(长老……他怎么会……)
(我的计划……)
他一直隐藏在袖袍之下的,干枯的手。
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他感觉到,自己那张精心编织了数十年的,完美的棋盘,在这一刻,被一股他完全无法掌控的,更加古老,也更加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地……
掀翻了!
他看着那份由长老亲自签发的,不容置疑的召见令。
看着那个如同幽灵般,站在圆桌中央的,枯瘦使者。
执掌者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无声的,冰冷的冷笑。
(有意思。)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看来,这场游戏……)
(……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