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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内的女仆,不知为何坠楼身亡,四糸乃已无暇顾及。彻夜未归的她来到窗外,看到七罪依旧是待在自己的房间,似乎在赶工一幅很重要的画。

绕回大厅,来到宅邸东侧,用“偷走”的钥匙开门,她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各处的画稿,以及坐在窗边、正对着画架专注涂抹的七罪。

阳光为七罪的绿发,镶上一圈金边,那专注到忘我的侧颜,让四糸乃一阵心悸,也刺痛了她的眼。

“七……七罪小姐?”四糸乃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微。

“是四糸乃啊!你回来了?我现在正忙着呢——昨晚出那么大的事,外面现在乱得很,我可不想掺和。”

呵……甚至,不问四糸乃昨晚去哪了吗?你根本就不在乎救的人命吧!

四糸乃注意到,房间地面上,摆放着几个朴素的陶罐,里面插放着许多卷好的画轴。那是七罪比较满意的作品收藏处,是她心血的结晶。

“我……我做了些点心!”四糸乃,端着早已经准备好的一盘点心,向前走,刻意靠近那个陶罐。她的心跳如擂鼓,手心沁出冷汗。

“放那边吧。”七罪随口应道,视线回到了画布上,画笔重新挥舞起来。

试一下……四糸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假装脚下被地毯边缘绊了一下,身体失控地向前倾倒。

发出一声惊呼,她手中的点心盘脱手飞出,精致的点心滚落一地。而她整个人则“不小心”、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了,那个放置着珍贵画卷的陶罐。

哐当——沉闷的碎裂声响起,打破了画室的宁静。

陶罐应声破裂,瞬间摔成数片大小不一的尖锐碎片,里面珍藏的画轴滚落一地,有些甚至被飞溅的陶片划破,沾染了尘土和点心的碎屑。

“我的画……”七罪猛地站起身,画笔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注视狼藉的地面,又看向跌坐在地、一脸“惊慌失措”的四糸乃,七罪眼中先是巨大的震惊和心痛,随即涌上难以抑制的怒火。

“四糸乃!你干什么!你知道,这些画……我画了多久吗?!”

“对……对不起!七罪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四糸乃立刻跪坐在地上,手忙脚乱,想要拾起那些被弄脏的画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精心的表演,亦是真的被七罪那前所未有的怒火吓到了——对自己所做之事的恐惧,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快意。

而也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低语——“什么声音?”

是管家的声音!如果被二亚小姐看到这一幕,看到自己弄脏了这些画作……七罪会不会更生气?会因此彻底讨厌自己、赶走自己?

时间仿佛变慢了,恐惧怔住了四糸乃,也同时怔住了七罪。

尽管愤怒,但七罪也下意识,不想让管家看到这混乱的场面,尤其是四糸乃弄坏了东西,可能因此受到严厉的责罚,甚至……

“快!藏起来!”七罪顾不得多想,拉起还在徒劳地捡拾画轴的四糸乃,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房间内侧一个用来存放画材和杂物的大柜子。

她迅速拉开柜门,将四糸乃和自己一起塞了进去,然后从里面轻轻合上柜门,只留一道细微的缝隙。

柜内空间狭小而昏暗,充满了松节油、颜料和旧画布混合的浓烈气味。两个女孩紧紧挨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门外,二亚的脚步声停了,敲门声叩响——“七罪小姐,你没事吧?需要我进来吗?”

“没事……”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七罪压抑着恼怒与心痛:“我只是,不小心碰倒了一些画具和杂物,自己能收拾好!”

柜内一片漆黑,只有门缝透入一丝微光。四糸乃蜷缩着,手臂在刚才被七罪拉扯时,无意中被地上锋利的陶片,划了一道小口子,细微的刺痛感传来。

然而,此刻占据她心灵的并非疼痛,而是与七罪如此近距离接触,带来的奇异满足感,以及那仍在疯狂燃烧的、害怕被抛弃的恐惧。

“为什么……”七罪压低了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和深深的不解与失望。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笨手笨脚?一次又一次!你知道那些画……那是我准备了好久……想要证明自己的……”

“对不起……对不起……”声音带着哭腔,蓝发女孩在黑暗中细微地颤抖:“四糸乃只是……不想被七罪小姐忘记……可为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拗。恐惧和某种黑暗的情绪在密闭、充满颜料气味的空间里急速发酵、变质。

就像昨夜一样,管家本条二亚,似乎还在门口徘徊,又询问了几句,但柜子里的两人都无暇细听。

慌乱间,四糸乃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触碰到了一片,跟着她们一起被带入柜子的尖锐陶罐碎片!

“七罪小姐……”四糸乃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轻柔,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甜腻和空洞,仿佛换了一个人,

“你说,如果我们也一起经历了更深刻的痛苦……是不是……就永远不会分开了?你的目光……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离开四糸乃了?”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升,对方的语气,让七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下意识地想离四糸乃远点,但柜内空间实在太小,她无处可退。

就在这一瞬间,四糸乃猛地贴近七罪,借着门缝透入的微光,她能模糊看到对方惊愕而恐惧的脸庞。

没有预兆,她握着那块锋利陶片的手,带着一种决绝而又扭曲的、仿佛要将两人永远绑在一起的力道,朝着七罪的胸口——那个靠近心脏的位置,狠狠地扎了下去!

猝不及防,七罪发出一声短促而极度痛苦的闷哼。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胸口炸开,迅速蔓延至全身,温热迅速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黏稠而血腥。

她瞪大了眼睛,在昏暗中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四糸乃。

那双以往总是含着怯懦与不安的蓝色眼眸,此刻燃烧着令人胆寒的、混合着极端『爱意』、疯狂占有,和某种解脱的“火焰”?

“这样,七罪小姐……”

声音带着哭腔,四糸乃神情却又异常平静,甚至更紧地抱住了,七罪因痛苦而颤抖的身体。

“就永远……不会忘记四糸乃……痛吗?没关系的……四糸乃会陪着你的……永远!”

“这里,不是来了侦探吗?相信狂三姐姐也会查下去的……四糸乃,很快就会来陪你的!”

柜内,血腥味开始浓重弥漫开来,与颜料的气味混合,形成一种诡异而绝望的氛围。

张了张嘴,七罪本能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破碎且微弱的气音,意识如同海浪退潮般迅速模糊。

她最后的感知——是四糸乃紧紧抱住她的、不容挣脱的双臂,以及那低喃在耳边的,最恶毒的语句!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她从山野里救回来的、看似柔弱无助,如兔子般的蓝发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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