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272 定风波
静波一中的梧桐大道沐浴在七月的晨光里，上学的一路投过来的目光络绎不绝。
吴雾不自在地挺直了纤弱的身体，努力维持着学生会主席惯常的平静清冷表情。
少女几次想拿回自己的粉色书包，都被江屿痞气的两个字‘校外’，给噎了回去。
......好吧。
谁让她自己承诺的——
校外，她是战神的雅典娜。
况且，少年只是提着她的书包走在身旁，没有任何越界行为。
江屿则一副散漫又嚣张的样子，彷佛完全无所谓周遭的目光与议论。
最夸张的是，不少男生主动凑上来笑嘻嘻地问候‘屿哥好！’‘嫂子好！’，他居然还漫不经心地点头回应了。
吴雾：“……”
这哪里是低调？简直是高调得就差在校门口放烟花宣布了！
好不容易走到静波一中校门口，执勤的学生会纪律部成员面面相觑，看着明显违反着装规范的着名校霸高三七班江屿，和他身边的‘顶头上司’，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吴、吴主席早！”一个胆子稍大的女生硬着头皮上前，目光在江屿身上飞快地扫过，脸颊泛起微红。
“早，辛苦了。”吴雾为难地抿了抿唇瓣，刚想了个理由，打算为少年开口。
江屿却已经把粉色书包从肩上取下，早一步递给少女，“别迟到了啊，学生会主席。”
“你......”
“谁说老子今天要上学？”
“......恩？”
“舍不得哥哥？”
少年的黑瞳掠过戏谑，“李队会批假条给学校，下午两点听审。现在我去医院看会老头子。”
吴雾蓦然明白过来——
江屿只是想在流言蜚语最甚嚣尘上的时候，用最霸道最直白的守护她到校门口。
少年要替她回应所有非议，却也会在触及她重视的校规边界的前一刻，主动退回‘安全线’外，绝不会让她难做。
心底泛起又甜又酸的暖意，少女轻启唇瓣：“谢谢哥哥。”
江屿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吴雾的道谢，随即嗤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发顶：“傻瓜。”
少女汇入周围蓝白校服的人流，在即将走进高三教学楼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眸。
少年像一棵挺拔而孤傲的梧桐，杏色衬衫被风鼓起流畅的肩线，随意的站姿却透着气场摄人的悍戾。
隔空对上吴雾的目光，江屿漫不经心的勾起薄唇，金属打火机在晨光中抛接出银弧。
他并没有开口，少女却从他桀骜的黑瞳中汲取了心安的力量。
一切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切压低的议论，突然间都失去了重量。
吴雾没有再回头，少女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像一株迎着风雨的韧竹。
高三一班的座位几乎已经全满，早读课的铃声恰好在吴雾坐下时响彻一中校园。
语文课代表走上讲台，开始带读高考必备文言文，视线却时不时飘向他们的年段第一。
重点班教室虽然如往常一般书声琅琅，但同学们的心思却不免都有些浮躁。
到底是十七八岁的孩子，就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八卦，当然要比课本上几百年前的古文有意思多了。
吴雾的面容沉静如水，《逍遥游》的字句如游鱼般顺畅地滑过视网膜，每个考点都了然于胸。
语文课代表带读结束，十分钟的课前休息时间开始。
一班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松弛，又有着一种诡异的躁动。
各种好奇或是同情的目光让少女如芒在背，甚至其中还参杂着些针对吴熙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
“班长，七班的江屿是你男朋友吗？”前桌的女生终于忍不住好奇地回头看向当事人，“还有你妈妈她……”
话音未落，她的同桌王毅航突然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地侧过身，对上了后两排苏晓刚瞪圆的眼睛。
眼镜学霸双手捧着打开的英语完型填空专题巩固精练卷，求知若渴地看向年段第一，“吴雾同学，练习三的第51题，我看了标准答案的翻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不能选d选项efficiency，你能给我讲解一下吗？”
王毅航突兀又正经的提问，顿时带偏了高三一班正在嘈杂讨论的话题。
前桌女生尴尬地眨了眨眼，看了看一脸‘我眼中只有学习，我非常关心完形填空第51题解法’的年段前十王毅航，又看了看已经开始认真看题的学生会主席，还是选择讪讪地转回了身。
吴雾心底泛起暖意，少女清冷的嗓音如同山涧溪流，平稳地响起：“当然可以，毅航同学。这道题的关键在于语境逻辑和词性搭配。”
“上下文描述的是社区志愿者项目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通过优化流程和团队协作，最终显着提升了‘服务覆盖范围和服务质量’，强调的是‘产出’和‘效果’的提升。”
她的鹿眼专注地看着题目上，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efficiency 更侧重于‘效率’，即用更少的资源达到同样的效果，或者单位时间内的产出。而这里，根据后文‘reached more residents and received higher satisfaction ratings’（覆盖了更多居民并获得了更高满意度评分）来看，重点在于‘成果’和‘效益’的扩大与提升，所以 b 选项 effectiveness（有效性，效益）是最佳答案。它更贴合‘达成目标’和‘产生积极效果’这层含义。”
“而且，从历年高考真题的命题习惯来看，当 ‘improve’ 后面接 ‘work’ 时，如果语境偏向于最终成果和目标的达成，更倾向于使用 ‘effectiveness’；如果语境明确强调时间、资源节省，则用 ‘efficiency’ 更合适。这道题的上下文没有明确的时间与资源对比，而是强调通过优化流程来提升‘效果’，所以b是更优解。”
吴雾的讲解条理清晰，甚至还特意拿出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出 ‘effectiveness = achieving desired results’和 ‘efficiency = output\/input’ 的简单区分方式，然后把便利贴送给了王毅航。
眼镜学霸恍然地点头，故意学习他的好朋友陈野，扯着嗓门嚷嚷着道谢：“啊！我明白了！是动词选择和语义强度的双重匹配问题！谢谢吴雾同学！你讲得太清楚了！”
王毅航这种激动得仿佛彻底攻克了癌症的兴奋，引得一班的其他同学也忍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
好几个人甚至默默找出了这张精炼卷，开始研究同一道题。
眼镜学霸满意地收回了自己的卷子，趁着大家都被转移了注意力的间隙，飞快将一张叠成方块的纸条从桌下递到吴雾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