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二卷：雾屿交错
part 148 风险策
时间被无限拉长，藤蔓滤下的光斑在两人之间缓慢流淌。
吴雾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小鹿蹦跳般的心跳，还有江屿胸腔里沉稳而有力的搏动，两种节奏在寂静中奇妙地交织。
啦啦队……的确是吴雾从未想过参加的。
跳跃欢呼着展示活力的模样，与她一贯‘年段第一’、‘学生会主席’冷静自持的形象格格不入。
况且......穿那么短的裙子，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可是那是江屿想要的‘盼头’，是他愿意为她甘心蛰伏的‘补偿’。
少女想起他刚刚在队友面前力挽狂澜的担当，想起他签下停训申请时的干脆利落，想起他为自己强行按捺欲望的罕见驯服。
理智的天平在‘校规’v.s.‘安全’，‘江屿的伤’v.s.‘他的期待’之间剧烈摇摆。
吴雾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在羞耻感和可行性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风险函数自动生成：
1被同学议论的概率（评估：较低→可控）：晓晓说妙妙主动打探自己的喜好，大家目前普遍认为妙妙想和自己做好朋友，或想得到学习上的帮助考进一班。
→加入啦啦队，可以解释为学生会主席配合顾妙妙的工作，或者帮助好朋友协助组织校园活动。√
2被母亲吴熙发现的后果（评估：极高→风险转移）：妙妙是啦啦队队长+顾督导千金，妈妈有主动提出让自己与妙妙保持良好关系。
→参与啦啦队活动，正好可以作为与顾妙妙“友谊”的证明，迎合妈妈对‘重要人脉’的看重。√
3可能引发的校园论坛风波（评估：较低→逻辑对冲）：呃......应该很难把一中校霸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的.....吧？......
→实在不行，就用江屿说的“学生会主席带头参与校园文体活动，积极组织啦啦队助威”来解释.......应该会有信服力√
4裙子太短且不是校服的害羞（评估：主观→情感对冲）......到12月只剩下不到半年了，就偶尔......克服一次？
→不要给喜欢的少年留下遗憾......至少，在最后并肩的时光里。√
即便在极度羞赧的状态下，吴雾也记得很清楚，江屿答应自己的是——每天早晚来换药，停训四周，痊愈前不打架不喝酒。”他从来没有允诺过区赛不上场。
而且王志强教练也亲口说过要给江屿留首发位置，按照侯超、郑大鹏、石健和陈野他们的说法，三中又是如此强大的宿敌。而这场区赛，则是他们高中生涯最后一次冲击全国大赛的起点。
况且，三中那两个厉害的球员——王辰和林宏旻也会和江屿共同参与12月的国家青年队集训。
吴雾轻垂睫羽，在脑海中飞速计算：p(risky) = p(team need) x p(pride) x (1 - p(restraint))。
少女发现在这种情况下，江屿无视身体状况，选择逞强的概率高得让她心惊肉跳。
况且——还有黑豹拳场的擂台赛，江屿在Zeta选手休息室说的也不过只是休假。
黑豹擂主的人情债和市刑警队的合作线人身份，哪一样都不是能轻易斩断的。
为了他父亲的坠楼案，江屿恐怕也不会轻言放弃。
既然江屿说他打篮球是为痛快，既然他说，她只需要是吴雾就足以。
那么，吴雾分析出来的逻辑链就是——是否能用江屿热爱的事情（篮球、自己的加油），来降低他受伤的风险（带伤上球场、打拳或打球加重伤势）？
从而使自己不会那么心疼，也可以和这位认定的唯一对手在cmo决赛堂堂正正地决胜负。
吴雾攥着江屿衣摆的指尖微微发白，心脏被悬在悬崖边，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失重的恐慌。
她其实没有把握江屿对她的柔软和纵容，是否能压过少年骨子里的桀骜不驯、不败战神对胜利的本能渴望，及缠绕在江屿生命里名为责任与报恩的沉重锁链。
所以，此刻少女只能安静地等待被审判。
紫藤花架下，蝉鸣聒噪地撕扯着紧绷的神经。时间仿佛凝滞了几秒，又或许只是心跳漏拍造成的错觉。
“年段第一，”江屿黑瞳里是深不见底的漩涡，低沉的嗓音裹着滚烫的砂砾感，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火星砸进吴雾的鼓膜：“这么爱和老子谈交易？”
“江同学，你是……是课题组核心成员......也是我的......的重要变量。我们约定好要在cmo决赛堂堂正正地决胜负的。”吴雾纤细的脊背紧贴着粗糙虬结的老藤，硌着蝴蝶骨的树皮纹理反而让她混乱的心跳找到一丝支撑：“我这是......基于风险管理和你健康最优化的......风险对冲策略。”
少女深吸一口气，镜片后的鹿眼努力维持着镇定，试图捕捉江屿深邃的眸底每一丝情绪变化：“江同学的伤情恢复期存在四个关键变量：愈合速度、意外崩裂概率、外界刺激强度，以及——个人自律性。”
吴雾的尾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飘散在夏日黏稠的空气中，“前三项尚可量化预估，但第四项，主观变量权重最高，不确定性最大。”
“所以？”江屿挑眉，饶有兴味地注视着少女绞尽脑汁地搬出所有能想到的术语分析‘风险对冲’，指腹却痞气地蹭过她敏感的耳垂。
吴雾猛地一缩脖子，耳尖瞬间红得滴血，强装的镇定裂开缝隙。
“……所以，”吴雾稳住心神，声音努力维持平稳，颊边红晕却更深，“啦啦队服......是作用于自律变量的激励因子。理论上，它能提升你主动规避风险行为的意愿值，降低伤口崩裂的预期概率。但前提是——”
少女抬起水润的眸子，透出孤注一掷的羞怯和不容置疑的坚决，还有几分被逼到无措的可怜：“你必须把高中毕业前的每场比赛是否上场与何时上场的决策权，交给我和校医的专业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