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屿方程式
第一卷：雾屿未明
part 61 袜间棋
暴雨在玻璃幕墙炸开银白色裂纹，江屿颀长的身影斜倚窗台，嗤笑混着窗外惊雷滚过所有人耳膜，“吴老师，年段第一的棉袜，可比医院监控录像还会藏东西。”
吴熙保养得宜的指甲突然掐进真皮手包，鳄鱼纹路在暴力挤压下裂开细小的伤口。
这个微表情被江屿收进暴戾的眼底，薄唇扬起讥诮的弧度。
吴雾的帆布鞋尖死死抵住雕花椅横梁，棉袜里的黑色U盘棱角刺进踝骨，金属的冷意顺着脊椎攀爬，在喉间凝成冰棱。
——那是昨夜江屿昨天中午送她到市立医院时塞给她的，少女还没找到时机读取U盘的内容，此刻却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吴雾听见自己颈动脉突突的搏动声，江屿掀起的唇在闪电里镀成银刃，正将她的退路劈成离散的拓扑结构。
原来如此。
原来他的棋子下在这里。
难怪。
吴雾之前就觉得奇怪，以江屿的心思缜密程度，在根本不知道她的樱花烙之前，怎么可能全然不疑她的合作诚意？
毕竟妈妈在外界的形象总是和蔼尽责的优秀教师。
如果她选择临阵倒戈，和妈妈一起联手套江屿，他就底牌尽失了。
公平。
她可以在天台威胁江屿成为吴熙违规泄题的举报人，江屿自然也可以有制衡防范她的手段——少年算准了她对线索的好奇和藏证物的能力，要让她彻底失去妈妈的信任，捆绑上江屿的船成为绝对共犯。
这个棋逢对手的认知让吴雾的呼吸陡然急促，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被压抑在平静表象下的疯狂心跳。
江同学又在说什么疯话？吴熙的高跟鞋重重碾过木质地板，珍珠耳钉在吊灯下晃成惨白的光点，伸出手重重地按住女儿单薄的肩胛：“吴雾，把袜子脱了。”
空调冷气混着麻辣烫余味凝成冰锥，吴雾的指甲掐进掌心软肉。母亲修剪圆润的指甲陷进校服布料，像手术刀剖开蝴蝶标本。
妈妈......吴雾仰头的颤抖的睫毛盛满惊惧和惶惑，“您知道的，我有洁癖，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同学......”
三秒。吴熙腕表的秒针跳动声震碎雨幕，“或者妈妈亲自帮你。
顾妙妙吃惊地摇晃陈野的小麦色手臂：“野子哥？什么情况？这是在拍谍战vlog吗？”
吴老师！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四条！王毅航突然张开双臂冲出来，金丝眼镜后迸出正义的光芒，“强制他人当众裸露身体部位属于违法行为！”
毅航，这不是强制。老师只是觉得江同学可能看错了。”吴熙松开手，车厘子指甲抚平女儿校服领口的褶皱：“吴雾，你想证明江同学是在开玩笑，对吗？——自己把袜子脱下来。”
暴雨在窗棂炸开冰雹般的脆响，吴雾紧紧地咬住下唇。母亲温柔抚摸她领口的力度，与初三那年用圆规刻樱花烙印时如出一辙。
江屿指间转动的金属打火机突然地窜起蓝焰，火光照亮吴雾惨白的脸。
少年掌心的火焰在暴雨的阴影里摇晃，将棉袜边缘勾出毛茸茸的金边。
吴雾的脚踝在吴熙骤然收缩的瞳孔里泛着冷玉般的光，黑色U盘的金属棱角刺破纯白棉袜，像道蛰伏许久的数学证明终于浮出水面。
老师，年段第一的乖乖女害羞的话，江屿的薄唇擦过滚烫的金属外壳，火舌舔舐着空气里飘散的檀香，“不如我来帮她脱？”
幽蓝火苗在暴雨滂沱的午后摇曳，将少年凌厉的下颌线镀成青铜剑锋。
屿哥别冲动！顾妙妙惊慌地想上前，却被陈野结实的小麦色手臂拦住，虽然这剧情够野，但这是在教师公寓！
屿哥。陈野咧嘴笑，肌肉偾张的脊背挡住书房监控，你早晨要我带的电脑。
江屿单手接住抛来的银色笔记本电脑，电脑的金属外壳折射出手术刀般的寒芒。
陈野确实不清楚江屿的布局，但是作为兄弟，他无条件信任。
暴雨拍打玻璃的轰鸣声中，江屿屈膝半蹲在唇色苍白的吴雾面前，黑色运动短袖下摆露出精悍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