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琛归队后,沈家的生活节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又因苏念晚心底那份明确的期盼而显得不同。她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家庭和自留地的经营上,同时,系统赋予的“初级信息筛选与整合能力”也开始悄然发挥作用。
夏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着麦子即将成熟的焦香。红星大队上下都绷紧了一根弦,准备迎接一年中最忙碌、也是最关键的抢收季节。大队部召开了动员大会,划分了任务区,强调了抢收的重要性。
苏念晚作为军属,又是村里公认的能干媳妇,自然也是抢收的主力之一。她提前就开始做准备,将家里的镰刀磨得锋利,准备了充足的草绳,又用厚实的旧布料做了几副耐磨的手套。她还利用系统扫描功能(对外只说是观察天气和麦穗),对沈家所在生产队的麦田进行了小范围抽样扫描,大致判断了不同地块的成熟度差异,心里盘算着抢收时的先后顺序。
这天傍晚,苏念晚和赵秀娥从自留地回来,路过村里那棵大槐树。树下照例坐着些纳凉闲聊的村民,话题自然也围绕着即将到来的夏收。
“……听说今年公社要求各大队上报预估产量,咱们大队长正为这事发愁呢。”快嘴刘彩凤的声音传来。
“可不是嘛,这估多了估少了都不好办。要是能有个准数就好了……”有人附和。
“咱庄稼把式,看天吃饭,哪来的准数?全凭经验估摸呗!”老烟枪沈三爷吧嗒着旱烟说道。
苏念晚脚步未停,耳边听着这些闲聊。若是往常,她可能只是听听就过。但此刻,她脑海中那新获得的被动能力微微一动,仿佛自动捕捉到了“预估产量”、“准数”这几个关键词,并与她之前通过系统扫描获得的、关于不同地块麦穗密度、颗粒饱满度的零星信息碎片联系了起来。
一个念头闪过:虽然她无法给出精确到斤两的产量,但结合系统扫描的粗略数据和老农的经验,是不是可以对不同地块的产量进行一个更细致的分级预估?比如,哪几块地明显长势好,可能属于高产田;哪几块地相对弱一些,属于中产或低产田?这样汇总起来,是不是比单纯凭感觉估摸一个总产要更科学、也更接近实际一些?
这个想法让她心头一动。但她并没有立刻说出来,这太过突兀,也容易引人怀疑。她只是默默记在心里,准备找机会用更符合这个时代认知的方式提出来。
回到家,王秀英正在准备晚饭,念叨着夏收期间大家的伙食。苏念晚一边帮忙,一边状似无意地提起:“妈,我今儿个下地,瞧着咱们队东头那几块靠着水渠的地,麦穗沉甸甸的,比西头坡上那些看着强不少。今年抢收,是不是得先紧着东头那些好地收?免得万一变天,糟蹋了。”
王秀英是庄稼老把式,闻言点头:“是这么个理儿!好地里的粮食是金贵,得抢在前头。念晚你观察得挺细。”
这时,院子里传来李婶子的大嗓门:“秀英嫂子,念晚在家不?”
“在呢在呢,李婶子快进来!”王秀英连忙招呼。
李婶子风风火火地进来,脸上带着愁容:“唉,正说夏收的事呢。大队长让我协助统计各家的劳动力情况和工具,准备统筹安排。我这心里也没个准谱,就怕安排不合理,影响了抢收进度。”
苏念晚给李婶子倒了碗水,心中那个关于产量分级的想法再次浮现。她斟酌着开口:“李婶子,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您听听看行不行?咱们是不是可以先大致把队里的地,按往年收成和今年长势,分个上、中、下三等?然后根据这个,再结合各家的劳力情况和工具,优先保证上等地的人力物力,集中力量先把最好的粮食收回来?中等地和下等地可以稍微错后一点,或者安排辅助劳力。这样是不是能效率高点,也能减少好粮食的损失风险?”
她的话,没有提及任何超出常理的数据,完全基于老农都能理解的“看长势、分等级”的经验,只是将其系统化、条理化了。
李婶子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哎呦!念晚你这主意好!分个等级,优先保证好的!是这个理儿!比我一头乱麻地瞎安排强多了!我这就去找大队长说说!”
王秀英也赞同道:“念晚这脑子是活络,这么一分,确实清楚多了。”
李婶子兴冲冲地走了。苏念晚没想到自己随口一个建议,竟然真的被采纳了。这让她意识到,她所拥有的知识和能力,即便在不暴露系统的情况下,也能通过符合时代背景的方式,切实地帮助集体,提升效率。而这,无疑会进一步巩固她在村里的地位和影响力。
几天后,大队长果然采纳了这个建议,组织了几个老把式和苏念晚(因其细致的观察力被特意叫上),对各生产队的麦田进行了简单的等级划分,并据此调整了抢收劳力和工具的分配方案。这一举措,得到了大多数社员的认可,都觉得比以前合理了不少。苏念晚“有头脑、肯琢磨”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夏收前夕的紧张筹备中,苏念晚那“初级信息筛选”能力再次发挥了作用。这天,她去公社供销社买盐,正好遇到公社广播站的人在调试喇叭,播放着一则关于“认真落实政策,妥善处理历史遗留问题”的广播通知。若是平时,她可能不会特别留意。但此刻,她脑海中自动捕捉到了“历史遗留问题”、“落实政策”这几个词,并与她父母“非正常途径返城”、“可能涉及麻烦”的情况联系了起来。
她放慢脚步,仔细听完了广播。广播内容比较笼统,但传递出一个信号:上级似乎在关注并试图解决一些过去遗留的问题。这让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父母的“麻烦”,是否也属于“历史遗留问题”的范畴?是否有可能随着政策的松动而出现转机?
这个念头让她精神一振。她决定,等夏收忙完,要更加留意这方面的政策和消息,或许可以尝试通过更正规的渠道,比如政策咨询或者信访(需极其谨慎),来探寻父母的下落。
晚上,苏念晚在灯下给沈墨琛写信。她详细描述了夏收的准备工作,提到了自己那个“分等级”的建议被采纳的小小成就感,也隐晦地提到了在公社听到的广播内容,写道:“近日听闻上级强调处理旧事,心有所感,盼世间所有离散,终得圆满。” 她没有明说,但她相信他能懂。
随信,她寄去了自己新做的、更加透气吸汗的棉布背心,以及一小包她精心炒制、加了坚果和糖霜的“能量糖块”,让他训练间隙补充体力。
写完信,苏念晚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中充满了力量。夏收是一场硬仗,但她无所畏惧。她不仅要用自己的双手为家庭和集体贡献力量,更要在这过程中,敏锐地捕捉一切可能的机会,为了那份血浓于水的牵挂,也为了与远方那人共同的未来,稳步向前。前方的路,在月光下依稀可辨,而她,已然做好了全力以赴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