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渊那番“用力过猛”、“抓住核心”、“放下目的”的随口感官,如同给烧得过热的模仿浪潮泼下了一盆冷水。各大势力开始冷静下来,反思何为真正的“云庭精神”。然而,知易行难,放下执着、回归本真,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让习惯了目标导向和资源堆砌的各方势力倍感煎熬。
玄黄大世界拆了仿制的观星殿,散了灵池的过量灵气,恢复了弟子们的正常言行。界主本以为会迎来一番“道法自然”的新气象,结果却发现,失去了明确的目标和华丽的形式后,整个界域似乎……变得平凡了?弟子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仙气”,走路会跑,说话会笑,甚至偶尔还会为了资源发生些小摩擦。虽然更真实了,但界主心里却空落落的,总觉得离想象中的“云庭风范”差了十万八千里。
狂兽星域倒是坚持住了“规矩下的自由”这个核心,但蛮骨最近也有些烦恼。规矩是立住了,打架也讲理了,可星域的整体实力提升似乎遇到了瓶颈。以前靠掠夺和生死搏杀,虽然残酷,但总能逼出几个狠人怪才。现在大家打架都留着分寸,虽然安全了,但那种在绝境中突破的锐气好像也磨平了不少。他挠着头,有些迷茫:“光讲规矩,不打狠架,崽们的爪子会不会钝掉啊?”
心灵界的疗愈中心在龙潜渊点出“放下目的”后,尝试着不再强调“疗愈”,只是单纯地开放山谷,任由修士来去。结果,最初的新鲜感过后,前来体验的修士数量明显下降。毕竟,失去了“疗愈”这个明确的功能标签,很多需要针对性解决心魔或情绪问题的修士,便觉得这里“不够专业”了。几位驻守的魅魔看着日渐冷清的山谷,也开始怀疑,纯粹的“存在”是否真的能被需要?
其他势力的模仿更是陷入了各种困境。那个试图用超级计算机模拟混沌道韵的科技文明,在主机冒烟后不死心,转向研究“生物道韵感应技术”,抓了不少灵兽来监测其在不同“仿云庭环境”下的生理指标变化,搞得鸡飞狗跳,成果寥寥。那个统一着装和建筑颜色的家族,则因为过于刻板的“视觉识别系统”,引得年轻子弟怨声载道,觉得失去了个性,暗地里各种阳奉阴违。
模仿者们陷入了一个普遍的困境:不学吧,心有不甘,怕被时代抛弃;学吧,又不得其法,要么流于形式,要么失去自我,画虎不成反类犬,徒增笑耳。
这股弥漫在诸多高等位面的迷茫与焦躁,自然也隐隐传递到了云庭外围。
龙潜渊看着各地传回的情报,这次笑不出来了,反而有点头疼。
“聂总管,这帮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他对着聂离抱怨,“都说了道法自然,顺其自然就行了嘛!非要搞出那么多花样,现在把自己搞不会了吧?”
聂离平静地整理着文书,头也不抬:“求道之心,人皆有之。只是执于形,则失其神。此乃常情。”
“那总不能看着他们这么瞎折腾吧?”龙潜渊摊手,“虽然挺好笑的,但折腾久了,也影响咱们这边的清静啊。你看最近来交流中心诉苦、取经的人都多了三成!”
就在龙潜渊琢磨着是不是再下去“指导”一番时,观星殿后的池塘边,发生了一件小事。
那几位系统制造者顾问,在放弃了复杂的“锦鲤泡泡优化系统”后,一直致力于研究如何让环境更“自然”。他们发现,池塘边的土壤因为常年受混沌道韵浸润,质地非凡,便尝试着移植了一些普通的、不带灵气的野花种子过去。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普通的野花,在云庭独特的土壤和道韵环境下,竟然生长得异常茂盛,开出的花朵虽然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颜色纯粹,形态自然,别有一种顽强的生机与野趣,与旁边那盆精心打理的“虚空星纹竹”相映成趣,竟意外地和谐。
云封某日垂钓时,目光在那片野花上停留了片刻,罕见地点了点头:“嗯,有点意思。”
这句随口评价,被一直密切关注云封一举一动的逻各斯团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们如获至宝,立刻将研究重点转向了“如何在云庭环境下培育最具自然野趣的普通植物”。他们不再追求技术的高深,而是专注于观察、顺应此地的自然规律。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立刻在那些陷入模仿困境的势力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云庭主宰赞赏了……野花?”
“摒弃灵植,培育凡种?这才是真正的‘道法自然’?”
“我明白了!我们之前的方向都错了!不是要模仿云庭的‘强’,而是要学习云庭的‘淡’!学习它化神奇为腐朽的……不对,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境界!”
一时间,诸多势力纷纷转向。玄黄大世界开始在自己的灵山福地边缘,刻意留出区域,任由凡花野草生长;狂兽星域也在打架擂台旁边,种上了一大片生命力顽强的荆棘灌木;心灵界更是将山谷的一部分彻底还原为原始状态,鸟兽虫蚁自由栖息……
这股“学习云庭之淡”的新风潮,看似比之前的模仿更进了一步,实则……依旧停留在表面。他们只是在模仿一种新的“形式”——刻意追求“平凡”和“自然”的形式。
龙潜渊得知后,哭笑不得,对着聂离长叹一声:
“得,刚纠正了‘用力过猛’,现在又开始‘刻意求淡’了。这帮人怎么就绕不出‘模仿’这个圈子呢?”
他感觉心好累,带不动,真的带不动。
聂离终于抬起头,看了龙潜渊一眼,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或许,这便是众生相。庭主曾言,万法皆有其路,强求不得。”
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他们如此折腾,至少比整日厮杀征战要好。于我云庭而言,亦是多了些……热闹的风景。”
龙潜渊想了想,也是。至少现在这些势力都在努力“文明”,虽然方式有点搞笑,但总比之前打生打死强。
“算了,由他们去吧。”他摆摆手,决定不再操心,“爱咋学咋学,只要别再来问我‘标不标准’就行。我还是去盯着我的锦鲤经济学靠谱。”
观星殿内,云封对窗外再次掀起的“求淡”风潮恍若未闻,他正专注于给那盆星纹竹调整一片叶子的倾斜角度。
“左三分,嗯,差不多了。”
他放下工具,满意地点点头。
外界的喧嚣与模仿,于他而言,不过是池塘边偶尔吹过的、略带嘈杂的微风罢了。风过了,池水依旧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