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木安年放下杯子,身体微微前倾,那双蓝眸里,此刻清晰地燃起了一簇名为护短与怒意的火焰。
冷,且灼人……
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在想,该怎么给亿巢那群不知死活的玩意儿……好好找点事做。”
“我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亿巢那群不知死活的玩意儿,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充分体验到什么叫‘意外频发’,‘诸事不顺’,‘喝凉水都塞牙缝’的最高境界”
他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真以为动了我木安年的徒弟,只需要付出明面上的代价就够了?”
“有些‘巧合’和‘小麻烦’,积少成多……也是会死人的。”
木安年说罢,又伸手拿起了一片烤好的的面包。
整个人那紧绷的,仿佛精密仪器般的气息瞬间消散,恢复了平常那副吊儿郎当,仿佛万事不过心的懒散状态。
他咬了一大口面包,含糊不清地问道:“哎,韵生哥你说……”
“亿巢首领起床后脚上甲沟炎犯了,所以不小心左脚绊右脚一头磕到仪器上,因为那仪器本身就是劣质货影响到他身体,最后精神力紊乱病逝……这可能性有多大?我算算投入多少‘概率’能办到?”
昭韵生面无表情地啃了一口自己手里的面包,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要不你还是换一个?”
“这打眼一看就是你干的,到时候你会被那群‘天使’追责的,我才回来没多久,还不想去跟那群奇形怪状的家伙互相扯皮……”
餐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木安年咀嚼面包和昭韵生小口啜饮牛奶的声音。
阳光透过窗户,在木安年浓重的黑眼圈上投下清晰的阴影,与他此刻散漫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透着一种诡异的反差感。
“啧,‘天使’那群死脑筋的……”
木安年撇撇嘴,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又灌了一大口牛奶,仿佛早上的牛奶能压下他心头的躁意和熬夜的疲惫。
“行吧,那我换个低调点的……”
他身体向后一靠,陷进柔软的椅背里,蓝色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代表“可能性”的蓝色光点在飞速流转、碰撞、湮灭。
那是一种极其内敛的、属于规则掌控者才有的专注。
“让我想想……”他手指又开始在扶手上敲击:“亿巢在‘灰烬荒原’那边有个挺重要的地下中转站吧?负责处理一些‘不太方便’的物资和人员转移……”
昭韵生微微颔首,作为智库的最高权限者,他对亿巢的据点分布一清二楚。
“亿巢‘灰烬七号’,规模中等,位置隐蔽,防守力量不算顶级,但有一套自毁装置和空间干扰屏障,想要强攻的话代价自然不小。”
“嗯哼。”
木安年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又出现了:“你说,如果他们最信任的、负责维护那套自毁装置核心能源回路的首席工程师,在例行检修前三天…”
“…突然因为‘意外’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虚弱到连扳手都拿不稳……这个概率,高不高?”
昭韵生挑眉:“然后?”
“然后嘛……”
木安年慢悠悠地说:“他那个能力不错但经验尚浅、性格又有点毛躁的副手,不得不在他‘病假’期间,临时顶替进行关键回路的维护校准工作。”
“你说,这位副手在巨大的压力下,不小心把某个极其精密的能量耦合器接口接反了那么一点点……”
“最后导致整个自毁系统的能源供应变得极其不稳定,但又没到立刻触发警报的程度……这个‘小失误’发生的概率,是不是也会相应提高那么……亿点点?”
昭韵生微微点头,完全没有一点意外,很显然,这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能源供应不稳,意味着自毁装置的启动阈值会变得飘忽不定,任何稍微剧烈的能量波动……都可能成为‘意外’引爆的导火索。”
“好!”
木安年打了个响指,虽然面相上没什么精神,但眼神亮得惊人:“再然后,你说巧不巧?”
“就在这位副手完成‘维护’后没两天,亿巢正好有一批‘特殊货物’需要紧急通过‘灰烬七号’转运。”
“这批货物……嗯,能量特征可能会有点活跃,运输过程中产生点‘正常’范围内的能量逸散,不过分吧?”
“不过分~”昭韵生接话道,顺带摇了摇头,他已经能预见那个画面了。
“于是,就在这批‘特殊货物’进入中转站核心区域,能量逸散达到峰值的那一瞬间……”
木安年摊开双手,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脸上带着一种恶劣的期待:“嘭!”
“一场‘完全由设备老化故障和操作人员失误引发’的、‘合情合理’的剧烈爆炸,把整个‘灰烬七号’连同那批珍贵的‘货物’、以及里面来不及撤离的‘工作人员’……一起送上天~”
木安年说完后顿了顿,随即补充道:“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外部攻击痕迹,所有‘意外’环节都经得起最严苛的技术调查。”
“你说,这像不像一场纯粹的,偶然的,令人惋惜的……工业事故?”
昭韵生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评估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和后续影响。
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这个……听起来就比较‘自然’了……投入多少?”
木安年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心中飞快地演算着。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底的蓝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工程师吃坏肚子,这属于典型的罕见独立事件叠加诱导,概率引导投入…三级份”
“副手接错接口,需要精准诱导其精神状态和操作环境,将原本低概率的‘错误分支’条件概率提升。”
“同时要抑制其理性纠错能力,相当于在他进行维护操作的步骤序列里,巧妙地植入几次失误,需要投入四级”
“货物能量逸散触发临界点…这个需要实时监控能量流,屏障波动,在毫秒级窗口内,让屏障的一个‘自然’低谷与货物逸散的‘正常’峰值完美撞上,投入……四级。”
“总投入不高且可控,这点波动,连命运长河里的水花都算不上,完全在‘日常杂波’范围内,‘天使’的监测网扫过去都只当背景噪音……”
木安年算完后,轻轻的叹了口气:“亿巢他们平常都不检查这些的吗?这么简单,让我很没成就感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