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宿命的对决】
舞台时间飞速流逝。背景变成了现代化都市的阴暗角落,以及象征着权力与斗争的华丽厅堂。
小莲居然意外没有死。兄弟俩也已然长大,走上了截然不同却又宿命般对立道路。
一方是正道冷峻的剑客,代表着秩序与“正义”。
一方是邪道妖艳的杀手,代表着混沌与“邪恶”。
他们数次在黑暗中交锋,刀光剑影。每一次相遇,都伴随着旧伤的撕裂与新仇的累积。稚藕视小莲为必须铲除的、堕落了的恶鬼;小莲则视稚藕为虚伪的、抛弃了自己的兄长。他们都坚信自己是对的,都认为自己是被伤害、被背叛的那一方。
长大成人的稚藕与小莲在此进行最终决战。
旁白结束,戏剧的高潮来临。舞台背景变成了一个如同炼狱祭坛般的诡异空间,象征着恶魔即将降临。
源稚女也终于登场,虽然浓妆艳抹,但是源稚生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弟弟。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舞台上挥舞刀剑的弟弟,拳头无意识地握紧到骨骼劈啪作响。
舞台上,兄弟俩都已伤痕累累,血染衣袍。他们的战斗不再是技巧的比拼,而是意志与生命的燃烧。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稚藕格开弟弟刺来的短刀,声音沙哑。
“为什么?”小莲妆容妖艳的脸上露出一个惨淡而疯狂的笑容,“因为你从来不曾真正理解过我!你只相信你看到的‘正义’!”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为了你那可笑的责任?还是为了...杀了我?!”
刀锋再次碰撞,火花四溅。在极致的愤怒与悲伤驱动下,两人几乎同时放弃了防御,做出了以命换命的最后一击!
“噗嗤——!”
利刃穿透身体的声音,在寂静的剧场里清晰可闻。
稚藕的刀,再次刺入了小莲的胸膛。
小莲的刀,也同样没入了稚藕的腹部。
兄弟二人,如同相互依偎又相互伤害的藤蔓,僵立在舞台中央,鲜血从伤口汩汩涌出,染红了地面。
死亡的冰冷触感,仿佛瞬间冲破了某种长久以来的精神禁锢。小莲脸上那妖艳的妆容掩不住瞬间褪去的疯狂与迷茫,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兄长那同样充满痛苦和难以置信的脸庞。
“...哥哥?”他轻声唤道,声音不再是伪装的柔媚或疯狂的嘶吼,而是变回了许久未曾出现的、属于真正的小莲的那份清澈与脆弱。
稚藕也愣住了,他看着弟弟眼中那熟悉的、久违的依赖与痛苦,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小莲?”
“哥哥...”源稚女的声音微弱下去,带着无尽的悔恨与悲伤,泪水混合着血水滑落,“我...我一直...都好想你...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他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那些事...不是我...我想做的...有声音...一直在...控制我...”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伤害哥哥...”
“对不起...哥哥...对不起...”
“我...其实...一直都...爱着...哥哥啊...”
话音落下,他握着刀柄的手无力地松开,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靠在了稚藕的肩上。
这次稚藕没有失手,刀刃真正刺穿了小莲的心脏。
稚藕僵硬地抱着弟弟逐渐冰冷的身体,听着他最后那如同杜鹃啼血般的告白,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正义”,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这才明白,他们兄弟二人,从头到尾,都只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恶魔”手中的提线木偶!他们自相残杀,他们痛苦半生,竟然全是被人设计好的剧本!
“不...小莲...不!!”稚藕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泪水终于决堤。
然而,为时已晚。兄弟俩的鲜血浸染了祭坛,舞台上方,那象征着“恶魔”的、戴着能剧面具的身影在扭曲的光影中缓缓凝聚,发出得意而狰狞的笑声,仿佛在庆祝他精心策划的剧目终于完美落幕,降临的仪式已然完成...
“桀桀桀,真是纯净的悔恨啊~本座,终于重返人间啦!桀桀桀......”
【终幕】
舞台上的灯光彻底暗下,只剩下那“恶魔”虚影在血色的背景光中张狂舞动。悲怆而宏大的终曲响起,如同为这对被命运玩弄、至死方悟的兄弟奏响的挽歌。
帷幕,缓缓合拢。
剧场内,死一般的寂静。足足过了十几秒钟,雷鸣般的掌声才如同迟来的潮水般轰然爆发,夹杂着无数观众的抽泣与唏嘘。这出戏的悲剧力量太过强大,几乎击穿了每个人的心防。
二楼包厢内。
绘梨衣似乎被那悲伤的结局感染,玫瑰红色的眼眸中氤氲着水汽,她轻轻拉了拉陈狩的衣袖,在小本子上写下:
(他们...好可怜...)
而源稚生...
他依旧保持着观看时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只有那剧烈颤抖的肩膀和死死攥住、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正经历着何等天崩地裂的冲击。
舞台上演绎的,哪里是戏剧?
那分明是他和稚女血淋淋的过去!是那个名为橘政宗,或者说赫尔佐格的恶魔,精心为他们编织的、充满痛苦与背叛的半生!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稚女偶尔流露出的不正常,那些无法解释的惨案,兄弟间日益加深的误解与仇恨,橘政宗看似调解实则火上浇油的话语...原来,他们一直都在牢笼之中,一直都在按照别人写好的剧本,一步步走向自相残杀的结局!
他甚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将刀锋对准了自己唯一的弟弟!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深处挤出的痛苦呜咽,终于从他的喉咙里溢出。他猛地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脸,泪水无法控制地从指缝中汹涌而出。那不是软弱,而是信仰崩塌、认知颠覆后极致的痛苦与悔恨。
陈狩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他知道,这剂猛药虽然痛苦,但却是源稚生必须服下的。只有彻底看清过去的真相,才能斩断枷锁,走向未来。
戏已落幕,但现实中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源稚女通过这出戏,向他的兄长,也向知晓内情的人,发出了无声的控诉与求救。而源稚生,在经历了这彻骨之痛后,又将做出怎样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