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指尖刚触到传心铃的刹那，袖中罗盘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指针在铜绿斑驳的铃身上疯狂打转，最终死死钉在铃口内侧——那里正浮着一层极淡的青金色光晕，是他天眼异能感知到佛教秘藏气息时，才会浮现的专属印记。这抹光很弱，若不是昨夜刚在古寺藏经阁查过《密宗器物考》，他几乎要以为是晨露反射的日光。
“不对。”苏晴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轻轻点向铃身缠枝纹的转角处，指甲在铜锈上刮出细不可闻的声响，“明代缠枝纹讲究‘曲而不缠’，线条最粗处该有麦粒宽，可你看这里——”她指着莲花纹与缠枝衔接的地方，“细得像根棉线，更像元至正年间的‘梵文缠枝’手法，老和尚说的年代，怕是掺了假。”
秦枫点点头，双手掌心垫着软布，将铜铃从供桌的檀木托架上捧起。铃身比他想象中沉，约莫三指宽的铃口边缘，还留着几处细微的磕碰痕迹，像是曾被人失手摔过。他借着殿内烛火的微光翻转铜铃，本该光滑的内侧壁上，竟隐隐透出暗红色纹路——不是铜锈，是用掺了朱砂的金属溶液刻上去的，纹路扭曲如打结的绳，像极了《密宗器物考》里记载的“种子字”，却少了“吽”字最关键的一竖，多了“嘛”字不该有的弯钩。
“是六字真言的变体密码。”秦枫的指尖悬在纹路上方，不敢真的触碰——朱砂遇汗会晕色，万一破坏了纹路，线索就断了，“老和尚说这是明代遗物，可元代才盛行‘变体种子字’，他要么是不懂，要么是故意瞒着咱们。”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铁铲刮过青石板的脆响，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踩得禅房外的碎石子“咯吱”作响。苏晴猛地拽住秦枫的手腕，将他拉到供桌下——供桌是百年前的老樟木做的，桌布垂到地面，正好能遮住两人的身影。透过桌布缝隙，秦枫看见五个穿黑色劲装的人挤进门，领头的络腮胡下巴上有道刀疤，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牛皮图纸，图纸边角卷得发毛，上面画的图案，竟和传心铃的轮廓一模一样。
“黑鸦帮的人怎么会有图纸？”苏晴的声音贴着秦枫的耳朵，带着点气音——上次在洛阳争夺青铜爵时，就是这伙人用迷烟偷袭，差点把文物贩子的赃物当成了真迹。
“老大，按图纸标的，秘纹就在铃身上，找到就能知道鎏金佛牌在哪儿。”一个瘦高个小弟凑上前，手里的撬棍在香案上敲得“砰砰”响，“秦枫那小子肯定也来了，咱们得快点，别让他抢了先！”
络腮胡突然一脚踹翻香案，供桌上的烛台摔在地上，火苗窜起半尺高：“搜！连房梁都给我看了！找不到秘纹，你们都别想活着回去！”
供桌下的空间狭小，秦枫能清晰地闻到络腮胡身上的汗臭味。他紧紧攥着传心铃，指尖的青金色光晕越来越亮——天眼异能全开时，那些暗红色纹路终于显露出全貌：每道纹路的末端都有个芝麻大的圆点，将圆点连起来，竟是个缺了右上角的“卍”字。
“缺的那笔，会不会在壁画上？”苏晴突然想起什么，用脚尖轻轻碰了碰秦枫的膝盖——昨夜他们在大殿看壁画时，佛陀身后的“卍”字右上角，正好画着一朵八瓣莲花，花瓣的数量，和传心铃上的莲花纹一模一样。
秦枫心里一动，指尖轻轻按向“卍”字缺角的位置。就在指腹触到铜壁的瞬间，传心铃突然“叮”地响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像浸了冰水的钟，震得殿内烛火都晃成了虚影。
“什么声音？”络腮胡猛地转头，目光像鹰隼似的扫过供桌，“去那边看看！要是秦枫藏在下面，直接废了他！”
苏晴突然从供桌下滚出去，手里的木鱼朝着瘦高个的脸砸过去：“爷爷在这儿！”趁对方捂脸惨叫的间隙，她抓起香案上的铜香炉，朝着另一个小弟的后背砸去，“秦枫！快破解密码！我拦着他们！”
秦枫的注意力全在传心铃上——铃声过后，内侧的纹路竟开始缓慢转动，像拼图似的重新组合，最后拼成一行梵文。天眼异能自动将文字转化成汉字时，他的心脏猛地一跳：“雷音洞，佛座下，三叩首，莲自开。”
“是云台山的雷音洞！”秦枫刚要把铜铃揣进怀里，手腕突然被一只粗糙的手抓住——络腮胡不知何时绕到了供桌后，手指像铁钳似的扣着他的脉门，疼得秦枫眼前发黑。
“把铃交出来！”络腮胡的刀疤在火光下泛着红，“不然我现在就拧断你的胳膊！”
秦枫的另一只手突然摸到供桌下的铜铃托架，猛地抬手砸向络腮胡的太阳穴。络腮胡吃痛，手劲松了半分，秦枫趁机挣脱，刚要跑，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钟声——是晨钟，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
“阿弥陀佛。”守寺的老僧领着四个年轻僧人走进来，手里的念珠转得飞快，身后的僧人还提着铜制的禅杖，“施主，佛门净地，岂容尔等持械闹事？”
络腮胡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古寺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要是被僧人举报，不仅佛牌拿不到，还得蹲大牢。他狠狠瞪了秦枫一眼，啐了口唾沫：“走！”
看着黑鸦帮的人消失在院门外，秦枫才扶着供桌站起来，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红印。他将传心铃递给老僧，指尖还在发颤：“大师，这铃内侧有秘纹，和鎏金佛牌有关。”
老僧接过铜铃，拇指在纹路上轻轻摩挲，叹了口气：“此铃是元至正年间的‘传心铃’，藏着雷音洞的线索。老衲本想等你们看完壁画，再细说秘藏的事，没想到黑鸦帮来得这么快。”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这是雷音洞的地形图，洞里有三处机关，都和密宗礼仪有关，你们若要去，务必按图上的标记走。”
苏晴接过地形图，指尖在“佛座”的标记上点了点：“大师，秘纹上写的‘三叩首’，是不是有特定的规矩？”
“是。”老僧点头，“第一次叩首朝东，第二次朝西，第三次朝南，叩拜时额头要触到地面的莲花纹，少一分力，机关都不会开。”
当天傍晚，秦枫和苏晴在禅房里整理装备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文物局的周教授。秦枫按下接听键，就听见周教授急促的声音：“小秦！黑鸦帮联系了境外贩子，明天一早就去雷音洞，他们要把佛牌偷运出国！你们必须拦住他们！”
秦枫看了眼苏晴，她正拿着地形图标注路线，听到这话，手里的笔顿了顿。
“周教授，我们今晚就出发，天亮前肯定能到雷音洞。”秦枫的声音很稳，“您放心，佛牌绝不会流到国外。”
挂了电话，苏晴将地形图折好放进背包：“黑鸦帮有图纸，还知道交易时间，咱们得赶在他们前面破解机关。”她从背包里掏出两盏应急灯，“我已经检查过车了，油加满了，路上不会耽误时间。”
秦枫将传心铃放进内兜，又把《密宗器物考》塞进背包——书里夹着他画的种子字笔记，说不定能用上。两人跟老僧告别时，殿外的夕阳正落在传心铃的纹路上，暗红色的纹路在余晖里，竟泛出了淡淡的金光。
“路上小心。”老僧站在寺门口，手里的念珠还在转，“秘藏是国家的，守住它，就是守住咱们的根。”
秦枫点点头，拉开车门——夜色渐浓，云台山的方向还隐在云雾里，可他知道，这场关于秘藏的较量，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