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故人重逢,左香君抱着谢依水难过不止。“阿姊,怎么才回,想死我了。”
几天不见,孩子都变活泼了。
谢依水拍拍对方肩膀,“进去再说。”这还是客栈大门外呢,夜里没什么行人,但室内的眼睛可不少。
左香君揽着人步步紧跟地随谢依水进入小屋内,扈通明见人到地方了,打了个招呼便退了下去。
此时左香君才注意到,“二郎有些闷闷不乐。”
是怎么回事?
谢依水说的笼统,“成长了,喜欢夜里思考了。”
深夜思绪纷乱,有时候越想越容易陷入困境。左香君让随侍去给扈通明送药,“安神丸给二郎送去。”有事没事,睡一觉准好。
若不行,那就再睡一觉。
她就是拖着拖着就迎来了转机,尽管成功不可复制,但万一呢……
即使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给弟弟送上。
谢依水屋子里的热络和扈通明所住地方的冷情形成鲜明对比,不过桌面上的热水和一颗安神丸静静地陪他在一处。
姐姐虽然不在,但姐姐们敷衍的心惊艳又乍眼。
抛弃桌面上的东西,扈通明眼不见心不烦地躺在床上睡觉。
寂静开始在室内蔓延,月光逐渐向另一方向偏移。
黑影划过,桌上的东西悄然消失。
床榻上的身影盖被再度躺下,睡觉睡觉!
雨州的事情告一段落,谢依水命人收拾东西准备回程。北上的信件经利运发往京都,一路无阻。
她这次不会在利运停留了,直接回京。
左香君看着下面的人忙忙碌碌,她们虽然没出去几天,但也买了不少东西。
在他们临出发的前夕,华府让人送了一些土仪过来。
此时此刻,左香君木着眼睛看向姐姐,“咱们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谢依水拭剑的手一顿,“好像是有个人。”
扈通明在挨个上手谢依水的武器,软剑、软鞭,还有长弓。
而且她手里还有一把好剑,听闻还是屠加赠与她的。
“谁啊?”扈通明眼神晶亮,恨不得将东西尽数收到自己的怀中。“咱们多少人来的,多少人走,人数可没差。”
脑中划过一个身影,扈通明惊呼,“华九郎!!!”
平和的日子一上头,脑子就有点分不清主次。
扈通明有句话没说错,他们队伍里一个人都没少,所以……真的很难想到队伍之外的华独一是否还安好。
方子都已经出来了,华九郎应该、可能、或许,已经回家了吧。
药方效果一公布,华独一便喜提居家隔离。
他已经在家里待了好几天,只是浮光城现在还不算平静,家里人知道他在外面待了一段时间,连同他和他的随侍都不让随意出门。
谁知道若是疫症有变,那些人又来拿人。或者存在异动,最后他们将名头甩在华府头上怎么办。
华府出钱出力阔气得很,主要就是为了华独一。
若是再被拿捏,华府难免‘大出血’。
得了令不许再出门,华独一深知自己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所以也是安安静静地等候消息。
他想着事情发展顺利的话,扈三娘和四娘应该会想办法给他带个信,传达些宽慰之词。
等着等着,日出月落好几天过去了,他等到了她们要返程的消息。
华独一在书房看书,彼时的他听到下人回复说,“郎君的友人不日归家,府里出面赠了不少物什,老夫人让奴过来问问,郎君是否有赠物?若有便一并送了去。”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没有指向人物的一句话,华独一脑子里闪过的就是左四的脸。
她们……要走了!!
“是她们派人过来传信,还是?”华独一有必要问具体一些。
下人语气轻缓,“是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如果不是派人盯着,人直接就没了。
下人没有抬头,他只是安静地等着,等郎君的回复。
良久,华独一将手里的道德经放下,“去置办些,女郎、郎君们喜欢的诗词歌赋、香囊环佩。这些东西便随祖母的名义过去吧,不必再提及我。”匆匆下雨州,她们肯定没来得及好好赏玩浮光城。
远行归家,肯定要给家里人带些礼物。
长辈们的,祖母肯定都想到了。
他送的,是给左四姐妹弟兄们的。
这门亲事端看左四不上心的态度,恐是不成了。
但没关系,礼仪规矩肯定得做足。
祖母派人来点醒他,想也是让他出去送送她们。
送吗?
书封上道德经赫然入目,让不想和自己交流的人看到自己,这究竟是君子礼仪,还是失德之举?
长睫落下,华独一摆摆手,他就不往前凑了。
书房里的一切还是那么静谧,他的待遇一直是家里数一数二的好。不管他有用没用,有才无才,都是被家里关怀的对象。
突然来这一遭,说不失落是假的。
但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不会斤斤计较什么。
继续拿起书案的道德经,书封上倒立的三个大字天旋地转。
华独一耐心地研读先人智慧,他时而点头,时而赞叹。
这道德经真的道德感满满,他感觉自己的身上已经充满了道德,哈哈哈哈哈。
学到最深处,倒书也能解。
华独一的研学功能已经进化到至臻境界,鲜有人及。
忽然,下仆敲门,“郎君,左家女郎上门来了。现正在老夫人……”
门房洞开,一道白色的身影一闪即逝。
下仆抬眸,风吹书卷,最后微风合上道德经三字。
他的视角看着书卷是正的,挠挠头,郎君已经恐怖如斯?倒着也能看!
华独一疾步走进祖母的院落,从踏入院门始,身边的仆妇便开始步履匆匆。
他拦下一人,“是利运左氏女郎到访?”
仆妇双手还捧着一些木匣,她福了福,“奴听不真切,只知是两位女郎在堂。”
具体是左氏还是其他什么氏,端看老夫人的意思,她都欢迎喜气得很。
华独一让人离去,临到厅前,他竟然还有点忐忑。
咚咚的心跳声在耳畔震如鼓擂,脚步挪动,祖母的声音自在明朗。“左氏和华氏早年有旧,细数起来,咱们还是表亲呢!”
抛开一表三千里不谈,她们可是实打实的亲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