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依水捧着礼物归家,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面对‘三司会审’。
三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坐在上首对她怒目而视,谢依水迈步走近,扈通明和扈玄感相继起身执礼。
哈哈哈。
这还吵的起来吗?
说话前还得拱手作揖,气势未出,礼先行。挺好,挺有礼貌的。
既然大家都这么讲礼,谢依水也抬手倾身向扈赏春行礼。
简单交际后,几个人脸又垮了下来。
“怎么了?”
扈通明觉得这女人脸皮真厚,竟还敢问怎么了。
天子天家,哪怕长公主别府另居已久,但她是皇帝亲妹的事实不会变。
天家的门,哪里是这么好进的?!
扈通明想开口,扈玄感比他还迫不及待,“三姐是否有别的打算?说出来我们一家人也好做一下商量。”
谢依水面色温和,她平视众人,最后落点在扈赏春的脸上,“年岁见长,是该到了相看斟酌婚事的时候。”
这话没人爱听,她刚回来,又饱受争议。
此时风声未停,她激流勇进只会被卷进火坑中。
而且,谁家女郎像她这般,将婚嫁之事说得那样平淡。仿佛利益输送,全无喜乐之情。
扈玄感看着久久不语的父亲,他总觉得父亲和三姐之间隐藏着什么秘密。
如若没有隐情,此时父亲应该发火才对。
但他只是劳神,对着三姐欲言又止,脸色不虞。
扈赏春没问别的,他只关心一件事,“你见过谁?”见过那脑子不清醒的痴儿?还是见过王爷?
谢依水顾左右而言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今日见过许多人,不知道父亲问的是哪个。”
油盐不进,意志坚定。
扈通明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机锋,小孩子想的不远,只道:“我不要个傻子姐夫。”他是有点招猫逗狗,但这完全属于个人爱好。
若是有个脑子不正常的姐夫,往后出门行事,总有人能逮着机会编排他。
谢依水点头,“好。”
话锋转得极快,眼下扈赏春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要的不是人,是权!
“你们先下去,我和三娘有话要说。”
扈通明不耐,“你们到底瞒着我们什么?我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姓扈,你们这样有意思么?”
日暮昏黄,人心浮动。
扈玄感不想看到这几个人吵起来,他拉了一下扈通明的衣袖摇摇头。
被排斥的人想要融入集体的心是火热的,扈通明甩开扈玄感的小动作。
“你别拉我,你不也好奇他们在干什么吗?”上头之后越说越激动,梗着脖子大声道:“你们就是在孤立我!!”
扈玄感咽了咽口水,不,是我们。
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儿子闪烁着无知的大眼盯着面前的两个人,谢依水脸色僵硬,“你们……真的想知道?”
扈赏春制止,“三娘,不可。”
谢依水用力摇摇头,“事到如今,我们也不能瞒着他们了。孩子们都大了,你看看他。”
手指末端指的扈玄感,“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孩子都有孩子了,就是大人了。
扈通明一身正气,“没错!我们已经长大了!!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家人可以共同面对。看看我这有力的臂膀,看看我这健硕的大腿,放心,哪怕是天塌下来,我也给你们顶着。”
太感动了。
谢依水咬紧牙根看着小儿立誓,必须得咬紧,她怕后面笑出声来。
缓缓吐一口气,平复心情。
挥退左右,谢依水找个地方坐下。
“说吧,爹。”谢依水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不对啊~
扈通明有力的臂膀突然就有点收缩,不会真的有什么塌天大祸吧?
有的。
谢依水点点头,肯定有的。
人总是在接近真相时开始装傻,扈通明挠挠鼻尖,“今日的课业我似乎还没有完成,罢了,是不是一家人也不是用嘴说的。血浓于水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心里知道就好。那傻子……不是!那人三姐若是真心喜欢,你就把喜欢放在心里就好。不要说出来!”
“……”谢依水无语凝噎,废话文学集大成者非你莫属。
扈通明转身想走被扈玄感拦下,他面色如常,真心实意说道:“父亲,三姐,我们可以帮忙。”
听完扈赏春择船渡京事宜,扈玄感感觉自己耳力有所下降。
什么站队离王,什么逆臣贼子,他可是新出炉的俞朝进士啊~咱不是说好了一起做俞朝的肱骨,为国为民吗?
怎么转头就成逆贼了。
两眼一黑,扈玄感直接倒下。
扈通明伸手阻拦,没谢依水快。
她接到人狠掐人中,扈玄感幽幽转醒缓过神来。然后看到一脸‘善意’的谢依水,他又开始想晕。
一定是自己昨晚熬太狠了,做了噩梦!
是啊,肯定是噩梦。
谁家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谋逆呢!?
晕了一个,呆了一个。
将人扶正后,谢依水看着二人好笑问道,“还想听吗?”
扈通明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老头,“你好大的胆子!”人一旦心虚后,就连争执都是小心翼翼的。这事儿肯定是死老头开的头,不然谁能接触到皇孙贵胄。
质问的声音宛若蚊吟,要不能亲眼见着扈通明的动作神态,这嘀咕声大可忽略不计。
扈赏春不在乎这些,他只看谢依水,“所以三娘,今日一行,计从何来?”她究竟想干什么?
谢依水回到位置上饮下一口茶水,放下茶杯。“您应该知道我在京都有间自用的小院。”那院子是各方药堂给她送制药原料的地址。
平时她有空就会深夜出行,去制药。
也因此,白天在家的大多数她都是在睡觉。
没人会无缘无故睡到日上三竿,除非她晚上去‘偷鸡摸狗’。
这扈府上下都被扈赏春拿捏,她出行频繁,即使再小心也会有疑点。
此事扈赏春心下了然,对她信任,所以不多问。
眼下她提起,扈赏春也缓缓点头,“然后呢?”
扈通明眯着眼,什么院?他怎么没有?不是,他怎么什么都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