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校长室,旋转楼梯带着他们缓缓下降。厚重的橡木门在身后合拢的瞬间,西弗勒斯一直紧绷的肩线才略微松弛下来,但紧蹙的眉头并未舒展。走廊幽深,只有墙壁上悬挂的肖像画投下摇曳昏黄的光影。瑞博恩敏锐地捕捉到契约另一端传来的低沉情绪,像地窖深处积年的阴冷潮气,沉甸甸地压过来。
“怎么了?”瑞博恩快走两步,与他并肩,微微歪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就因为校长多看了我们两眼?”
西弗勒斯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地扫过来,声音压得又低又冷,带着一种被窥破心思的愠怒:“他那不是普通的‘看两眼’,瑞博恩。他是在审视,在揣测!他那双眼睛……”他顿住,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被彻底剖析的感觉,最终只是烦躁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算了,跟你这种脑子里缺根弦的巨怪说了也是白说。他肯定察觉了什么。”
瑞博恩停下脚步,转身正对着他,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纯粹的困惑:“察觉?察觉什么?我们签了契约是事实,我住你那儿也是事实,他早就知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他会给‘弹性管理’开绿灯?他那种老狐狸,什么看不透?”他伸手,似乎想去碰西弗勒斯紧锁的眉头,但对方下意识地偏头避开了。
这个细微的抗拒动作让瑞博恩心里莫名地也升起一股火气,夹杂着对邓布利多那洞悉一切眼神的不爽。凭什么让西弗勒斯这么不安?就因为那老蜜蜂多看了几眼?
“行,他喜欢看是吧?”瑞博恩收回手,下巴微微扬起,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狼族特有的、近乎桀骜的弧度,“那我让他也尝尝被‘看’的滋味。”
回到阴冷空旷的地窖办公室,西弗勒斯立刻把自己埋进书桌后堆积如山的魔药学期刊和待批改的o.w.Ls模拟论文里,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冰冷的石壁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有壁炉里偶尔柴火爆裂的噼啪声打破沉寂。瑞博恩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走到办公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矮柜旁。他指尖凝聚起一点微不可查的银芒,轻轻拂过柜门上一个极其隐秘的炼金符文。符文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漾开一圈涟漪般的波动,随即,矮柜内部发出极其轻微的机括转动声。
他伸手进去,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玉的扁圆形徽章。徽章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只有中心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颜色不断变幻的晶石。这是沃夫家族情报网络在魔法界的紧急联络节点之一。瑞博恩将徽章贴在额前,一缕极细的精神力注入其中。
“权限:少主,瑞博恩·沃夫。”他无声地在精神层面下达指令,意念清晰而冰冷,“目标: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任务:启动最高等级档案调阅。范围:自其出生至当下,所有可获取信息,重点:人际关系、重大转折点、任何可能构成‘污点’或‘把柄’的事件及关联人物。时限:最快速度。”
指令发出的瞬间,徽章中心的晶石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随即又迅速沉寂下去,恢复了缓慢变幻的色彩。
接下来的半天,地窖的气氛沉闷得能拧出水来。西弗勒斯批改论文的羽毛笔划得羊皮纸沙沙作响,力道重得像在刻字,偶尔泄露出的一丝烦躁情绪,通过双生契约清晰地传递到瑞博恩这边。瑞博恩则坐在壁炉旁一张舒适的扶手椅里,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古代魔文典籍,心思却显然不在那些艰涩的符号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像是在等待某种宣判。
傍晚时分,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被厚重的地窖石窗彻底隔绝。就在办公室内完全被阴影笼罩,西弗勒斯点亮了桌上那盏绿幽幽的魔法灯时,空气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噗”声。
一个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尺许长的银色金属圆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瑞博恩面前的矮几上。圆筒表面光滑如镜,只在筒盖中心蚀刻着一个抽象的狼首标记——沃夫家族最高机密文件的标识。
西弗勒斯批改论文的动作骤然停下,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突兀出现的圆筒。
瑞博恩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中的书,伸手取过圆筒。指尖在狼首标记上轻轻一按,筒盖悄无声息地滑开。里面是厚厚一沓泛着淡金色光泽的坚韧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优雅而古老的花体字,字里行间还夹杂着一些清晰度极高的魔法影像片段和几份附着古老魔法契约印记的文件副本。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最上面几张,目光如炬地扫过。
【阿不思·邓布利多,生于1881年夏,戈德里克山谷……天赋卓绝,尤擅变形术与魔咒学……早期经历:父亲珀西瓦尔因报复伤害其妹阿利安娜·邓布利多的麻瓜男孩而入狱阿兹卡班,后死于其中;母亲肯德拉在照顾精神不稳定的阿利安娜时意外身亡……家庭重担落于少年邓布利多之肩……】
瑞博恩的眉头微微蹙起,家庭悲剧的沉重感扑面而来,但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黑料”。他快速翻动纸张。
【……1899年夏,关键转折点:于戈德里克山谷结识盖勒特·格林德沃(德姆斯特朗肄业生,才华横溢,思想极端激进)……两人迅速建立起极其密切的联系,志趣相投,视彼此为“灵魂的镜像”与“唯一的理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