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星遥站在谭韫航的房门外,感觉自己像个即将踏入未知战场的士兵,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连带着受伤的脏腑都隐隐作痛。
他抬起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门板时又蜷缩回来,如此反复几次,平日里杀伐决断、冷静如冰的符大少,此刻竟显得无比犹豫和笨拙。
最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难道他等不及了?还是在准备什么?
符星遥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试探着拧动门把手,门没有锁。
他推开门,房间内静谧而温暖,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毯上投下柔和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属于谭韫航的清爽气息,与他梦中那暧昧的暖香截然不同,却同样让他心神不宁。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靠窗的那张单人沙发。
谭韫航果然在那里。
他没有像符星遥脑海中那些荒唐想象里那样,穿着撩人的睡袍,摆出诱人的姿态。
他只是穿着那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宽松的居家裤,蜷缩在沙发里,一本摊开的书滑落在他手边。
他歪着头,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呼吸均匀绵长,竟然睡着了。
阳光勾勒着他安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那两颗小小的泪痣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嘴唇微微张着,色泽是健康的淡粉,看起来柔软而毫无防备。
整个人像一只收起所有利爪、陷入沉眠的猫科动物,恬静,无害,甚至带着一种易碎的美感。
所有旖旎的、紧张的、荒唐的想象,在看到他这副毫无防备的睡颜时,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
符星遥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他应该立刻转身离开,或者叫醒他,问清楚空调的事情。
但是他的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流连在谭韫航的脸上。
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尖,最后定格在那张微微张开的、看起来异常柔软的唇瓣上。
昨晚梦中的画面,如同鬼魅般再次浮现——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眼睛,那带着勾人笑意的唇……
一股莫名的冲动,如同野火般骤然窜起,瞬间烧毁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克制。
鬼使神差地,符星遥放轻脚步,如同最谨慎的猎食者,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沙发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沉睡中的谭韫航,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气息。
他的心脏擂鼓般狂响,几乎要冲破胸腔。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罪恶感、紧张感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渴望的情绪,淹没了他。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俯下身。
距离一点点拉近。
他甚至能感受到谭韫航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
最终,在那股失控的冲动驱使下,他闭上眼睛,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轻轻地、将自己的唇,印在了谭韫航那微张的、柔软的唇瓣上。
触感比想象中更加柔软,带着温热的体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清甜的气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符星遥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算计、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冰冷,在这一吻之下,土崩瓦解。
他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官的冲击,和一种灵魂都在颤栗的陌生悸动。
然而,这偷来的静谧只持续了不到两秒。
或许是唇上突如其来的、陌生的触感和压力,或许是符星遥那无法完全掩饰的、紊乱的呼吸,谭韫航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起初是茫然的,带着刚醒时的朦胧水汽,焦距缓缓对准了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却写满了紧张与无措的脸。
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
谭韫航眨了眨眼,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觉得嘴唇上有什么东西贴着,软软的,温热的。
然后,他看到了符星遥近在咫尺的、放大的脸,以及那双冰封眸子里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惊慌的情绪。
几秒钟的死寂。
随即,谭韫航猛地瞪大了眼睛,所有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一缩,后背紧紧抵住了沙发靠背,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唇,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全然的震惊和懵然。
“哥 你…你干什么呢?!”他的声音因为惊愕而变了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符星遥在他睁眼的瞬间就已经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直起身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撞到后面的茶几。
他脸上那惯常的冰冷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狼狈、尴尬和一种无所遁形的慌乱,耳根红得几乎要滴血,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
他该怎么解释?说他做了个荒唐的梦?说他误会了他的意思?还是说他鬼迷心窍,控制不住自己?
任何解释在此刻看来,都苍白无力且荒谬透顶!
他看着谭韫航那震惊而陌生的眼神,看着他捂着嘴唇、仿佛被侵犯般的姿态,一股巨大的懊悔和自我厌弃涌上心头。
他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对不起。”最终,符星遥只能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干巴巴的字眼,然后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转身大步冲出了谭韫航的房间,连房门都忘了关。
谭韫航独自一人僵在沙发里,捂着仿佛还残留着陌生触感和温度的嘴唇,心脏狂跳,脑子里一团乱麻。
刚才发生了什么?
符星遥亲了他?
为什么?
他疯了吗?!
他看着洞开的房门,那里早已没有了符星遥的身影,只剩下空气中尚未平息的、暧昧又尴尬的余波。
这个世界,好像从他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变得有点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