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酒楼。
如今早已扩建,比寻常的酒楼大了三倍不止。
但纵使如此,每日的雅间大堂依旧人满为患。
为此,程氏酒楼特地推出了预约领号服务,此服务一经推出,便迎来了一众好评。
那些富商贵人再也不用亲自前来排队了,只需派出一名家丁前来排队约号就行了。
青年驾着马车停在了酒楼的门口。
“王老板,到地方了。”
青年敲了敲车厢,王进怀着沉重的心情下了马车。
当看到酒楼外面排起的长队时,他的心底不由升起一丝狐疑。
程氏酒楼的爆火他是知道的,但这里怎么全是家丁?
难不成现在长安城的家丁都这么富裕了?
心底冒出这个想法的第一时间,他又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城中家丁就算再富裕,也不可能吃的起程氏酒楼。
青年跳下车来道:“王老板别愣着了,请进吧。”
王进收回目光,从车上下来,跟着青年进了酒楼之中。
相比于外面的长队,酒楼中更是热闹非凡。
“王老板二楼请。”
青年引着王进上了二楼,最终将其带到了一处雅间外。
“公子,王老板来了。”
青年敲了敲门,待屋内传来了回应,便推门将王进引了进去。
“呦!王老板来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身后的雅间门刚刚关上,王进还没等看清屋内的景象,一个十分富态的胖子就握住了他的手掌。
一张胖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您是.....吴老板!”
王进努力回忆了许久,这才在脑海里找到此人的印象。
这吴老板本名吴有钱,乃是城西的一个小粮商,以前确实是见过几面,但两人之间真的是没有什么交情。
之所以记得对方,也是因为这个名字。
所以对于此时一脸热情且亲切的吴有钱,他就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虽然心底狐疑,但他也不能伸手打笑脸人。
“吴老板好久不见啊,多日不见,怎么这般富态了?”
这个时代说人胖可不是什么坏话,吴有钱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更盛了。
“来来来,我给王老板引荐一下,这位就是卢国公府的三公子。”
吴有钱一副自来熟的将王进领到了程处弼的面前。
看着眼前身形魁梧,面上挂着笑容的少年,王进心神一惊,赶忙躬身行礼。
“小民王进拜见程公子!”
程处弼笑着点了点头,随手朝着对面的椅子上指了指。
“王老板有礼了,请坐吧。”
王进闻言赶忙在椅子上坐下,但却也没敢坐实,只是坐了小半个屁股。
“吴老板,我和王老板要谈点事情,劳烦你帮忙将门带上。”
程处弼又看向一旁始终堆着笑容的吴有钱。
“唉,唉,程公子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有事您直接吩咐就行。”
吴有钱一边笑着,一边退出雅间,轻手轻脚的关上了房门。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生怕关门声吓到了程处弼一般。
王进怔怔的看着门口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他也见过许多阿谀奉承之人,但能做的如此细的这还是头一次见。
“是不是觉得这位吴有钱过于阿谀奉承了?”
程处弼笑呵呵给王进倒了一杯茶水,王进赶忙受宠若惊的接了过来。
旋即又赶忙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么想。
程处弼摇了摇头,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言不由衷。
“王老板,不用如此谨小慎微,今日将你请来,并非是要清算你,而是有一桩好事等着你。”
这一次清算,长安的大粮铺近乎被一网打尽。
按理说他大可以像扶持方才的吴有钱一般,也在城东扶持出一个新的大粮铺。
但思前想后,他最终还是决定让这王进直接吞了另外两家的生意,一跃成为长安最大的粮商。
“程公子......”
王进迟疑了一下道:“小的被猪油蒙了心,妄图通过囤积居奇的手段赚取不义之财,此举有愧于长安百姓。”
说着,他又朝程处弼拱手道:“幸得程公子青睐,高抬一手放过了小的,此时万不敢再奢求其他。”
初听有好事时,他便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也狂喜庆幸过。
可是......
只要回想起那日百姓一边买粮一边骂他奸商的场景,他的心底就只剩下了深深的愧疚。
他既愧对长安百姓,又有何颜面再接受好处?
“哦?王老板已经猜到了我要说什么?”
程处弼略带诧异的抬起头来。
这世上还有白给好处不要的人?
“小的虽有所猜测,但也不敢确定。”
王进拱手道:“不过无论是不是小的所猜测的那般,小的此时此刻都无法坦然受之。”
说这话时,程处弼一直都在注视着王进的眼睛。
对方的眼中没有一丝躲闪之色,有的仅仅只是愧疚之色。
程处弼见状,不由笑了起来,而且还是很开心的那种。
王进不知这位程公子为何发笑,他也不敢去问,只能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许久之后,程处弼终于收敛了笑容。
“我程处弼这些年来还没有说给某人送好处送不出去的时候,王老板就不怕因为拒绝我的好意而惹怒我吗?”
看着程处弼那似笑非笑的脸,王进的心底当时就是一沉。
坏了!
竟然忘记这些二代最是喜怒无常了!
自己怎么就脑袋一热,说出方才的话了呢?
在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大错后,王进当即就后悔了。
他现在已经恨不得回到说这话的那一刻,狠狠地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然后再揪起自己的衣领,狠狠地骂上几句。
‘就你清高!就你装比!你特么脑袋是不是被驴给踢了啊!’
“程公子,那个小的刚才......”
王进反应过来后来后,刚要找补几句,却见程公子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王老板莫要紧张,方才跟你开个玩笑。”
程处弼轻笑一声,也不再逗弄对方,直接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王进晕晕乎乎的走出了雅间。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手中的牌子,至今仍然感觉有些不真实。
那位程公子不仅将城东的粮食生意全都给了他,甚至还怕他钱财周转不开,特意给了他这块可以到卢国公府拆借三十万贯的牌子。
最重要的是,那位程公子给了这么多好处,最后却愣是没提什么要求。
只是告诉他,日后粮铺的粮价不得擅自更改,无论降价还是涨价都必须经过长安令尹的同意。
就这,算条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