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源。
一抹清晨的曦光突然掉落人间，驱散了一夜的黑暗。
随着天边升起的旭日，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点。
这个黑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慢慢的放大。
借着日光看去，远远的便能看到一面满是血污的大旗。
上书——唐！
大旗之下，几名将军的盔甲之上沾满了干涸的血祭，眼底满是疲惫之色。
但，上到将军下到兵士，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掩饰不住的笑意。
只因，此一战他们大唐大获全胜。
不仅斩了可汗慕容伏允，更是俘获了伏允之子，慕容顺。
“卫国公，咱们这一战可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
侯君集骑在马背上，左臂被一根白布拴着吊在了脖颈上。
这是先前与慕容伏允大战时，不小心被战马撞断了胳膊。
“我能不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不知道，但是你侯将军和李将军肯定是可以的。”
李靖笑着道：“南路军奔袭两千里，卧冰饮雪，直插吐谷浑心脏，此一战不输霍骠骑当年纵横草原之举。”
侯君集闻言，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卫国公说笑了，末将这点微末之功可不敢和霍骠骑相提并论。”
“那吐谷浑说是一个汗国，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大一点的部族罢了，当年汉时匈奴之强盛，可远远不是一个小小的吐谷浑能比得了的。”
说着，他又朝着李靖拱了拱手。
“若说当朝谁人能和当年霍骠骑相比，那也非卫国公您莫属。”
侯君集此话倒也不是恭维，而是当真就是如此认为的。
“侯将军这话可就说错了。”
一旁的李道宗忽然笑着道：“卫国公可不是霍骠骑，而是那汉时之卫青。”
此话一出，众将顿时认同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脸上挨了一刀的李大亮就笑着看向了侯君集。
“老侯，你拿霍骠骑和卫国公相比，是不是打心眼里认为卫国公不配为帅？”
另一将起哄道：“大亮说的不错，俺早就看你姓侯的老小子不服卫国公了。”
“老侯，还不快快下马，跪地认错。”李孝恭道。
侯君集：“......”
虽然明知道这些混蛋是在开玩笑，但他也恭敬的朝着李靖抱拳行礼。
“卫国公，方才是末将......”
李靖笑着打断道：“莫要听他们胡说，老夫虽然略有功劳，但还没自大到去自比卫青。”
“卫国公谦虚了，您在末将心底就是汉时之卫青。”
侯君集一脸认真道。
不等李靖开口，李大亮便嗤笑一声道：“行了老侯，现在才知道拍马屁可是已经有点晚了，你就等着卫国公日后给你穿小鞋吧你。”
话音落下，又是迎来了一波附和。
然而侯君集却是不见恼怒，反而还一脸笑意朝着身旁的李道宗偏了偏身子。
“李将军，我这眼神不好，有点看不清，你帮我看看这帮人的臭脸上，是不是写了几个大字？”
闻言，李道宗笑着点了点头，转头认真的看了李大亮等人一眼。
“侯将军说的还真是，这帮家伙的脸上当真写了几个大字。”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侯君集道：“李将军识字多，可认得这帮人脸上的字？”
“当然认得了。”李道宗笑着道：“那不就是‘羡慕嫉妒恨’五个字吗？”
“哦！原来是羡慕嫉妒恨啊！”
侯君集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这帮人今天说起话来酸溜溜的呢。”
听着两人的一唱一和，李大亮等人哪里还不明白这两个混蛋是嘲讽他们的。
“侯君集！你他娘的才羡慕嫉妒恨呢！”
李大亮被拆穿了心思，颇有些恼羞成怒。
南北两路军，分而击之。
他们这帮南路军虽然斩获颇丰，但和北路军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说不羡慕嫉妒恨那是不可能的。
侯君集一脸贱笑道：“急了！急了！李将军你看到没有，这老小子急了。”
李大亮反驳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才没急！”
“大亮，你和他姓侯的耍什么嘴皮子啊，看他不爽直接干他啊！”
一旁的李孝恭煽风点火道：“你放心，咱们北路军人多，你若是干不过他，咱们一拥而上，保准揍他个乌眼青。”
李大亮虽然莽，但并不代表他傻。
哪里不知道李孝恭这货没安好心，纯纯的就是想要看他热闹。
“郡王少在旁边说风凉话。”
李大亮没好气道：“要上你怎么不上，没看我这脸上还带着伤吗？”
“你先上，等你上了我们就上。”李孝恭道。
然而李大亮才不听骗：“你可拉倒吧，等我上了之后，你们只会在旁边看热闹。”
又不是头一次打交道，他哪里会不清楚这帮人是个什么德行。
他今天若是真脑袋一热和侯君集打起来，李孝恭这帮人只会将他们二人围成一个圈，然后看着他们两人耍猴戏。
见他不上当，李孝恭顿时有些惋惜道：“哎呀，大亮你怎么这么怂啊！”
李大亮不语，只是默默抬起双手，回了李孝恭两个中指。
众人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纷纷嘲讽道：“郡王你也不行啊。”
李孝恭闻言，同样回了众人两个中指。
看着众人笑闹，李靖忍不住无语的撇了撇嘴角。
只要不是在打仗，这帮子人一个两个的就都没个正行。
若是去了盔甲放到市井之中，真就和一帮地痞流氓没什么两样。
报——
就在这时，前面探路的侦骑忽然来报。
“禀大将军，前方十里外有一列军阵！”
此话一出，刚刚还在笑闹的众人面上笑容顿时一敛。
一股肃杀之气不由自主的就逸散而出。
虽然前方军阵有着很大的可能是大唐的军队，但在没确定之前，众人也不敢放松警惕。
李靖问道：“可看清对方旗帜？”
侦骑道：“距离稍远，属下来不及查看旗帜，不过兄弟们已经近前打探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
不多时，另外一名侦骑就到了近前。
“禀大将军，前方军阵打的是我大唐旗号。”
众人闻言，不由神情一松。
但下一刻却又听那侦骑道：“不过属下远远观之，军阵之中多是吐谷浑面孔。”